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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的蠟燭跳動了一下,雪花的肩膀也嚇得抖了一下,“你去,給我找回來。”
雪花急忙拉過蘇傾的手,見她拍在桌上的四根白皙的手指已經通紅,嚇了一跳,瞪了鎖兒好幾眼,“你也太過分了……”
大夫人不得大少爺歡心,在沈家的地盤一退再退,已經縮到了書房這一畝三分地了,要是還被人踐踏……
兔子急了也會咬人,她還算是個主子嗎?
鎖兒瞥她一眼,也有些惱了。
如若說先前鎖兒還畏蘇傾幾分,今次便一點也不怕了。
別說蘇家現在失了勢,人人避之不及;上個月沈祈喝醉了酒,讓她扶著宿在偏房裡,終於半推半就地破了她的身,第二日清晨就默許她搬到偏房住下。
她再傻也有預感,喜事就在這兩天沒跑了。
偏蘇傾還活在夢裡。
屋裡沒別人,雪花就是顆膽小怕事的牆頭草,鎖兒嗤笑一聲:“小的是為了您好,大夫人的心不放在大少爺身上,淨搞些花花草草的有什麼意思?”
她垂下眼睛,“家都沒了,還當自己是傷春悲秋的大小姐,說出去不怕人笑話。”
蘇傾突然覺得太陽穴跳動著疼,或許是因為沒吃過飯,腦袋發矇,她扶著桌子坐在了椅子上:“出去跪著。”
是的,蘇家沒了,爹爹死了,她是依附著沈祈過活的秋螞蚱。
外頭西風凜冽,鎖兒瞪大了眼睛。
“大夫人怕不是糊塗了……”
蘇傾抬頭,沒甚表情地看她半晌,竟然微微笑了,“既然我管不了你,不如你來當這個大夫人?”
鎖兒吭哧了半晌,黑了臉,蹬蹬地摔門走開了。
冷風如刀刮在臉上,她扭過頭,隔著門輕輕啐了一口:“我還怕了你?等過幾日,蘇家徹底涼了,看你還端得起這臭架子。”
鎖兒料定蘇傾不會追出來看,自己走到偏屋裡,對著鏡子把胭脂補了補,又挑了一盞更亮的燈籠出門。
厚重的簾子扣過去,把帶著冰雪和灰塵混合氣味的冷風帶進屋裡,蘇傾一陣咳嗽,雪花剛要去掩門,簾子挑開了,小五兒瘦猴似的身影先鑽進來,倒退著掀起了簾子:“大少爺慢些。”
撲鼻酒氣迎面而來,一個高大的身影踉踉蹌蹌地進屋,腰間的絡子旋個不停。
一年到頭,他少有幾次是回來的。
燈影搖晃,沈祈看見她迅速站起了身,臉上還帶著一瞬不知所錯的表情。
蘇傾額前碎髮柔軟地散在纖細的眉字上,面板白得溫柔細膩,這樣睜大眼睛看著他的時候,水波盈盈的眼像兩隻飽滿的杏仁,杏仁尖微向上挑起,是萬家燈火映河中的明豔,絕不含一絲俗氣的妖媚。
沈祈藉著幾分醉意打量她,越看越覺得納罕。
為何她已經摺在家裡,憔悴如斯,在他眼裡,還是比外頭的花紅柳綠都令人心動,令人想破壞。
蘇傾僅怔了一下,便熟練而賢惠地接過他的外裳:“官人回來了。”
她低眉斂目;不等他回答,平靜恭謹地蹲下身來,兩手環抱他的腰,以極其謙卑的姿態,解去他的革帶。
雪花和小五兒識相,無聲無息地退了出去,炭火盆裡又嗶啵一聲響。
沈祈冰涼的手突然撫上了她的臉,聲音意外地溫和:“穿這一件不冷嗎?”
蘇傾本來在走神。
他身上除酒味之外,還有繚繞的脂粉香氣,氣息豔俗,大約是偎紅倚翠時沾染。直到他的掌心貼上來,她才陡然僵住了,一陣悶痛湧過心底,像刀子割。
“家父……新喪。”她垂下眼。
家裡尚有火盆,她身上尚著棉衣,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她也想不出來那裡該有多冷。
“這我知道的。”沈祈的聲音不含太多情緒,指頭隨意地撥弄她頭上的紙花,“你已盡孝道,還是節哀為好。”
他雖然用的是舉案齊眉的句式,語氣卻讓人覺得陌生,大概是說慣了頤指氣使的官話的緣故。
沈祈難得心情尚佳,還欲再說,門“吱”地開了,小五兒挑了簾子:“少爺夫人,二少爺來了,說是蘇老爺新喪,他想來見見您和……大夫人。”
機靈的人最會察言觀色,越說聲音越低。
沈祈幾乎是瞬間陰沉了臉色,他停頓了幾秒,將頭低向了蘇傾,下巴貼近她的發頂,不輕不重地蹭了蹭:“大夫人,想見麼?”
蘇傾低著頭,一動不動地跪在原地,許久才平穩地答:“今天晚了,讓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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