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部分(第1/4 頁)
他來的時候,蘇傾正在外挑水,家裡只有母子倆。
f鎮人不興吃栗子,蘇太太饞平京的炒栗子饞了很久,喜出望外,打點了信客以後,就著鐵鍋把栗子炒熟了,把蘇煜叫來。
她心疼蘇煜生在f鎮,從沒吃過平京個頭巨大、甜香軟糯的栗子,也沒見識過平京的繁華。
她撈了一盤子讓蘇煜嘗,看著蘇煜笨拙地剝,急忙奪過來,被燙得直換手,吹著:“兒啊,仔細燙。”
蘇煜嚐了一顆。蘇太太邊剝著吃邊笑著問他:“好吃麼?”
蘇煜點頭,二人面對面坐著邊剝邊吃,吃了好一會兒,蘇太太突然想到什麼:“給你姐姐留一點。”
按年紀算,蘇傾應該也沒吃過。
蘇煜一聽是給蘇傾留的,抓起來全攏在自己一邊:“媽,我愛吃,全留給我吧。”
蘇太太心疼兒子,想了一想,妥協道:“那好吧,下次再有,可一定要給姐姐留。”
蘇煜就一口氣把栗子全吃了,最後有個剝不開的,像塊頑石,他就留下。
等蘇傾回來,蘇煜冷眉冷眼地同她說了這些天第一句話:“幫我把這個剝開。”
蘇傾低頭一看,桌上一片狼藉,滿是栗子殼;見蘇煜求助,當下沒想別的,接過來掰了幾下,沒掰開。
她想到個辦法,拉著門,用門框和門一夾,沒想到那栗子直接爆炸開來,炙熱的鐵砂迸濺出來,她的左手手背即刻紅了一大片。
蘇煜也嚇了一跳,可是蘇傾把栗子遞給他的時候,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她的手指碰到他的手,他頓了一下,第一次覺察到她的手原是有溫度的,身上還有一點淡淡的香氣。
蘇傾就像家裡的桌子椅子、花兒草兒驟然冒了頭,成了精,以往從不注意的,現在千倍百倍地注意到了。
蘇傾用涼水衝了衝手背,見它不紅了,用袖子掩起來,匆匆出門了。
葉家大變,葉芩能平靜坐在湖邊的時間也變得很短,他遠遠地看見蘇傾往這邊跑,像一隻敏捷的白鹿,風把她的碎髮揚起來。
蘇傾氣喘吁吁地站定在他跟前,他拍拍身旁的石頭,似乎有點責怪:“跑什麼。”
蘇傾坐在他旁邊,半天才出聲,聲音小小的,似乎在爭辯:“遲了。”
葉芩瞥她一眼:“遲了就遲了,我又不會罰你。”
蘇傾低下頭,問:“賈三呢?”
葉芩頓了一下:“在家幫她收東西。”
蘇傾知道“她”是誰,以葉芩的性子,本來可以把她丟在家裡的。
或許葉芩還是念著六姨太太的。“你有沒有想過讓你媽戒了□□?”
葉芩側過頭看她,眼裡似乎含著一種迷惑而冷淡的笑意:“為什麼要戒?”
“她不是喜歡抽嗎?”葉芩很輕地說,“我讓她抽個夠,抽到她死,想必她也喜歡這種死法。”
說完他後悔了。他覺得自己太直白地說出來,恐嚇著蘇傾。可蘇傾還像以前那樣用一雙黑眼睛靜靜望著他。
有的人的眼睛是鏡子,能從中照出自己;有的人的眼睛是深淵,看著她就忘了自己。但是蘇傾的眼睛既是鏡子也是深淵,有時候他覺得她什麼都明白,有時候又覺得她渾然不諳世事。
他看不下去了,忽地說:“我腿疼。”
蘇傾的眸子一閃,“霍”地鑽了下去,蹲在他面前:“哪裡?”
她的頭髮絨絨的,長長了不少,被風得擋在眼睛前面,纖細的手指很輕地撩開他的褲腿,歪頭去看,然後她怔住了。
額頭上有細微的冰涼觸感,帶著髮絲慢慢地划動,直滑到耳後,她渾身一陣細密的戰慄,她向上抬眼,寶藍色閃著光的鋼筆的一截。
葉芩不動手,只用筆梢把她的頭髮別到了耳朵後。他低著眼,少見他這麼凝神的時候,像在精心雕刻一塊玉石。
待他的筆一離開,蘇傾趕緊理了理頭髮,袖子一滑,葉芩驀地瞥見一塊紅,他一把拎過她的袖子,拉到眼前:“手怎麼了?”
蘇傾有點緊張地看著他:“剝栗子燙的。”
葉芩扯著她的袖子,覺得有點好笑,她這樣的人,竟還有這麼饞的時候:“栗子好吃嗎?”
蘇傾遲疑了一下:“沒吃過。”
葉芩一把將她的袖子甩下去,蘇傾不知道他為什麼忽然變了臉暴怒,他卻好像即刻後悔了,又迅速彎下腰把她的手腕抓起來。
自跳舞以後,他第一次觸碰她的手,微涼含繭的拇指,按住那塊脆弱發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