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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勍表情不變,只是眸光微微晃了晃。
聶玉凡徑自冷笑:“他當這是哪裡?還以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皇帝麼?既不吃,灌也要給我灌下去!”
“是!”將士領命,立即退出去。
隨即聶玉凡眼中凝聚起陰霾,譏笑:“憑他這副模樣,竟然還硬撐著上戰場。”說罷不知想起什麼,目光化成刀片似的往奚勍那邊掃。
奚勍低頭不語。
聶玉凡瞅她用箸一味夾著碗裡米粒,濃眉糾緊起來,也不知是怒是憂:“怎麼了,他不吃,你也要跟著不吃麼?”
奚勍動作一頓,只瞧聶玉凡將桌上的菜餚統統夾了一遍,最後遞到她碗裡:“都吃了。”
奚勍凝視碗裡堆積如山的菜,嫣唇抿動幾下,最終還是一言不發的慢慢吃下。
聶玉凡從旁看去,眼底這才浮現鬆動下來的溫柔,就好比漾起一漣一漣波紋的殘瓣,再怎樣被風吹得受傷,也依然能散發淡淡的香。
他的手忽然覆上去,怕冷一般摩挲著她潔滑手背。聲音裡含有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你怪我嗎?或是……恨我。”
奚勍一愣,並沒有抬頭,目光直直盯著桌上某處。隔過許久,臉上竟仿似露出輕渺的笑:“從來都沒有。”
聶玉凡被這話觸得胸口一痛,因此又忍痛地問:“那麼,他呢?”
奚勍落下眼簾。不是不答,而是根本不知。
聶玉凡喉嚨裡泛起苦味,一開口就被吸入的空氣灌穿遍體。同時她的反應,更加刺痛著眼睛:“其實你很想見他吧?”
奚勍欲抽回手,卻被他握得更緊。聶玉凡嘴角又噙冷誚:“反正他已經時日無多,只要拿下王城,我就會讓他看到我的勝利後死去。所以這幾日你若還有話要講,便去對他說吧……我不會阻止。”
奚勍看到那白皙手指像攏著眷戀一樣,從自己手背上慢慢移開。接著身側一涼,他起身走出營帳。
☆、傷湧
奚勍獨自擁有間小帳,就駐在帥營旁邊,一旦有異常情況發生,彼此都能很快知曉。
深夜時分,她的精神仍然恍恍惚惚,睜眼是玉凡充滿怨恨的面龐,閉眼是那一頭灰白的發。彷彿今日發生的一切,都是場荒唐混沌的夢,連痛都如此不真實,又或是,她已經習慣到麻木。
第二日,聶玉凡從清晨起就與莫逵等幾名將領在帳內討論戰事,完全沒有停歇的意思。想起他昨日那番話,奚勍離開自己小帳,朝著某個方向走去。
因聶玉凡的關係,路上巡守的將士們對她態度都很恭謹。來到祁容所在營帳前,奚勍背光而立,婉麗的眉目顯得模糊而晦蒙。
負責看守的成源走上前,奚勍開口問:“還是不肯吃嗎?”
對方點頭。奚勍神色平靜得宛若一潭死水:“我進去看看。”
之前有過聶玉凡的吩咐,所以成源不覺為難,馬上退旁讓路。奚勍知道,玉凡肯放心讓自己去見祁容,其實並非是信任自己,而是他們現在身處絕回谷,即使自己真帶祁容逃離,也逃不出他的掌心。
況且,她根本不會這麼做。
奚勍掀簾步入,玉屏後方,一襲玄色袍角滑落在榻邊,祁容正閉目靜靜躺著,鬆散的灰白長髮半遮面容,看去睡熟的樣子,顯得如此單薄而伶仃。
不禁讓人覺得,那是已經四分五裂的水晶碎片,被棄在一個陰暗角落,日久天長,慢慢蒙落上灰塵,永遠地黯沉無光。
奚勍目色停滯在他身上,煢然佇立,猶如一團無聲的雪。
或許感受到那股說不出是冰冷還是憂悒的目光,不久,祁容堪堪睜開眼,一道素衣纖影不經意映入視線,流銀霜花一樣帶來猛然刺亮,待逐漸看清,便被那美迷濛了雙眸。
一時心境悵悵恍恍,彷彿曾經的悲歡離合,愛恨情仇,在這一眼靜望下,經過千迴百轉,一下子過去數度輪迴。
祁容意外地看著她,像在分辨夢裡夢外,隨即,馬上支起身。
與此同時,奚勍的手已經伸去,在他一愣下,點中穴道。
奚勍讓他這樣靜靜坐著,面色肌膚泛透雪光似的清冷,襯出眼神亦是如此。此刻那表情看不出喜怒,將視線從他臉上低移,陷入沉吟。
祁容的身體動彈不了,聲音卻可以發出。不過他沒有立即開口,只是深深凝望眼前人,一張美麗面龐有著過分蒼白,並且繪著被長久思念折磨而成的憔悴,有種目觸絞心,讓人無力去看的悸痛。
但那雙墨瞳,現在正閃爍著熱切灼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