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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裡,他竟失聲一笑,眸裡流閃的光澤仿若漫空飛濺的血花,那樣悽絕哀慟。
“為她,朕可以放棄至尊權位,可以連命都不要,可是你呢?除了守在她身邊,還做過什麼?付出過什麼?”
那一絲難以掩藏的痛楚不知不覺佈滿雙眼,像無數隕石碎塌下來,帶來粉身碎骨般的絕望。
聶玉凡似乎也被那份痛苦傳染,聲音變得壓沉起來:“那你可曾想過,你的雙手,都沾染上什麼人的血?”
祁容目光轉瞬恢復陰黯,冷冷撩動唇角:“朕的母后被他們施計陷害,慘遭冤死,全族被滅,只因一雙金瞳,讓朕淪落到世人難容的地步,如今朕讓這群人得到應有的下場,難道有錯嗎?難道他們不該死嗎!”
聶玉凡望向他眼中隱隱閃動的金華,神思驚滯片刻,隨即話音裡情不自禁流露出一絲深長的失望:“看來你始終都不清楚,自己究竟錯在哪裡。”
祁容一愣,見聶玉凡靜靜看著自己,一對褐眸雖然平淡無瀾,卻猶如綴在天際的星辰,明耀之間,又著實刺痛他地眼。
聶玉凡慢慢開口:“你錯就錯在,從來沒有考慮過小勍的感受,由始至終只想到自己,只有仇恨!你雖是她深愛之人,可你所欺騙殺害的,也是小勍最重要最無可取代的親人,所以正因為這一點,才令她更加無法原諒你!”
祁容渾身猛然震顫,握緊衣襟的手,不由自主地鬆開。
聶玉凡卻淡淡一笑,如夜風一樣柔韌,往昔卑怯的情感早已不復存在,此刻眼底只剩下不可動搖的堅持與決心:“我雖不如你所說那樣,但如果小勍能留身邊,我只會更加地珍惜愛護她,根本不會讓她陷入險境之中!今不若昔,現在的我,也絕會不再有絲毫的退讓!”
祁容頓覺胸口疼痛無比,彷彿被那充滿自信堅決的語氣所擊碎,有些急促地喘息:“不……朕不會讓勍兒離開身邊的……”
聶玉凡目光熠熠地注視過去:“就算你留住她的人又如何?小勍的心已經不會回來了。你擁得天下卻失去至親至愛,失去曾經最深愛你的人,即使現在捨棄江山也來不及了,因為她早已被你傷得不會回頭,如今所有結果,全都是你咎由自取,自作自受!”
祁容一下子被戳到極端痛處,渾身神經幾乎要繃炸,踉蹌地倒退一步。
聶玉凡目光卻毫不退讓地逼視:“你其實該知,失去血親之痛根本無法彌補,如果你能醒悟過來,就不該再讓小勍這樣繼續痛苦下去,知道放手……”
祁容微微睜大眼。
放手……
若是如此,勍兒就會永遠離開他的身邊,彼此再無相見之日。
怎麼可以這樣,她曾經說過,最親最愛的人是自己,如今卻不留一絲餘地的,要從他的生命裡消失掉。
消失掉……
祁容眸中波光一漾,隨之好像捲起千層巨浪,劇烈地跌蕩翻滾,逐漸形成一種陷入絕境後的扭曲癲狂。
“不,不會放手……”他抬起頭,忽然語音輕輕道,“勍兒永遠是朕的,誰都別想奪走……”
聶玉凡怔住,看到他雪白麵容上漸漸浮現一道令人捉摸不透的詭異微笑,看似寂靜的眸裡,卻猶如醞釀著某種壓抑許久的瘋狂。
莫名的,讓他心驚膽戰。
之後祁容什麼也說,身形微晃地離開天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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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婢們都斂襟恭敬地退出,只餘一人的龍瞻殿顯得更為金碧輝煌,垂落的重重帷幕輕揚,高燃的龍鳳紅燭在其中搖曳閃動,明滅之間,卻又透出別樣的空曠寂寥……
祁容坐在金椅上,過於濃郁的薰香迴盪在殿內,連那面容都看去有些不真切。
桌前放著兩個玉匣子,一個青藍色蓮紋,一個黑緞鑲著金邊,映入一對死寂眸底,形成幽異霧朦的光影。
這是風墨北隨朔王離京前所留下的,祁容拿起那個黑緞匣子,想到其中放置的精巧小丸,無論是直接服用,還是研成粉末混在湯藥裡,都會讓人立即斃命,況且它無色無味,即使是絕世高手,也難以事先察覺出來。
祁容輕輕撫摸著上面柔滑的黑色緞料,襯得纖長五指近乎透明一般,瑩美白膩,此時他的神情也如同雲朵隨風飄動,一片淡靜美好。
他知道,就算如今殺了聶玉凡,勍兒也不會回頭了,說不定還會徹底地失去,無論自己怎樣做,都不能挽回勍兒的心了。
想到這裡,祁容卻輕輕笑起來。
沒關係,他與勍兒,早已經骨血相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