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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真龍
奚勍雙手交叉托腮,喉間發出一聲長音,看向桌上的棋局,目光慢慢陷入幽深黯沉。
她半斂著眼,聚精會神地凝注,直至良久黑瞳縮成一點,隱隱透出銳利而含蓄的光芒。
而後,她黛眉輕揚,神態間,有股將世事掌控在手中的自信,開口講道:“白子氣勢如虎,步步緊逼,絕不給對方喘息的機會,顯然氣候已成,只等最後將其一同逼入絕境。而黑子……”她不免失望地搖搖頭,嘆道,“佈局稀鬆,四散各方,著實的不妙啊!”
少年靠在椅背上,一手捏子一手慵懶地拄著頭,如玉唇邊噙有淡淡笑意。
對於奚勍所講,他只聽不語,同時想到那句中所用“不妙”而不是“慘敗”,清楚她話裡有所保留,一時來了興趣,唇角的笑痕加深。
果然,耳邊傳來她鶯婉的聲音,也暗藏如冰色絲綢一樣的柔韌,在變幻萬劫的棋局中,成為至關重要的轉折點——
“可惜,白虎雖咄咄逼人,卻始終無法拿定大局,由此可見形勢在不覺間變轉,因為它不知……”
少年閉著眼,只覺那聲音美好似葉尖雨露,有種讓時間凝固,震懾心魄的魔力,腦海裡不由拼湊著她的精美輪廓,想象面前佳人將有著怎樣一張驚豔傾世的絕色容顏?
奚勍津津樂道說出:“生死存亡的關鍵,只在於最後致命一擊。”
說罷,她輕輕託穩少年略帶冰涼的手,將那夾在指縫間的黑子,堅定而有力地放入眾棋之中,剎那間,一片散沙各處交連,相對呼應,竟形成一座無堅不摧的堡壘,把整個局面反劣為勝,最後——
大局盡握,君臨天下。
“只要選好絕佳時機,便能騰雲破空,睥睨九天,你手中的黑棋,才是你的主控——真正天龍!”
“好,說得好……”少年點頭,虛弱身體彷彿一時承受不起胸口湧起的激盪,微喘低咳,為冰玉雪顏落染一層緋紅,更襯他美得超脫凡塵,是千思萬夢中也難見的天資之容。
“沒想到這棋中玄機,竟被你看破了。”他含笑道。
奚勍反是謙虛而言:“我不過隨意說說,倒是你,如此年紀就能……”語出間,她心底暗自叫句“糟”,抬頭見他致雅的眉正一點點攏凝,連忙輕咳一聲,自自然然轉過話題,“倒是你,俗話說的好,習慣自我對弈,就能以不變應萬變……笑看人生。這一點,我卻做不到。”
“為什麼?”抓住句中關鍵一點,他面容微微側過來。
奚勍在一瞬忘記呼吸,沒料到他會問起自己的事情,沉吟後很平靜的告訴他:“不告訴你。”
不告訴你。
這個回答令他僅僅無奈地一笑。
而奚勍想到,聶玉凡曾說這裡是朔王府邸,好奇心壓不住,可又擔心他會像剛剛自己那樣‘報復’一番,躊躇半晌,終開口問道:“聽聞這裡是當今聖上皇叔,朔王爺的舊邸,那你與他……是什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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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他唇邊上揚的弧度,已不若之前儒雅溫情,猶如罌粟花下的毒刺帶有警告:“你既然清楚,又何以不知身份的擅自闖入?”
態度驟然轉變,令奚勍全身通涼,茫然無措之時,但見少年伏身,正連咳帶笑地發出聲來。
果然是被小挾報復’了一把,奚勍冷眼投去。
“有沒有嚇到你?”現在他完全不知自己正被奚勍狠狠剜了一眼。
奚勍冷抖肩膀,剛想回之“我又不是十幾歲小孩子”,但抿抿嘴,及時收住了。
見她不言,少年以為她真在心中生悶,才正經講道:“我是朔王故人之子,父母早亡,朔王念及昔日情分,將我收入府中做了義子。”
“可是我天生眼盲,體弱多病,經受不了離京的長途跋涉,所以暫住這裡休養身子,平時有幾個人伺候就足夠了。”
“難怪會誤讓人以為,這兒是座空宅……”奚勍若有所思地道,隨後語氣懷有歉意,“對不住,關於我的身份,一時還無法……”
“無礙,等你何時願意,再親口告訴我吧。”他身靠椅背揮了揮手,像河畔飄搖的蘆葦那般柔弱無力,冰雪面容上隱約透出倦意。
奚勍察覺到開口:“今夜,打擾你休息了……”
他低垂的眼瞼似被柔羽觸碰,微不可察地動了下,聲音低低如風:“這是,準備跟我道別了吧……”
彼此保持一陣緘默,幽明夜裡,一種溫柔的繾綣似在朦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