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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似想起什麼,心底彷彿被落羽不小心地旋轉拂過,生出一絲憫惜。
就像時光繞回情景重演般,她繼續上前,走了進去。
清幽的藥草香在空中縈繞不散,卻意外令奚勍心神一陣清醒,她腳步不似方才的直快,漸漸放緩下來,好似一步一落間在屏息靜聽著什麼。
越踏臺階,藥香越加濃氤,閣前的明淨珠簾垂瀉而下,散發幽冷的微光,偶爾風來,相互摩碰叮叮噹噹,猶若精靈們的私下細語。
“與上回相比,你的腳步輕穩許多,沒想到短短時日,功力就上升到如此程度了。”
寂靜的夜中,傳來一聲空靈之音,宛若天籟,深深震盪心扉。
奚勍腳步一頓,但見簾後那抹人影,飄渺亦如初時,心下竟莫名輕快起來,不慌亂地問:“你怎知是我?”
他幽幽一笑,笑音背後卻加雜一絲詭譎:“上次你匆匆離去,我就知道,你還會再來。”
而下句,令奚勍身體冷不防的微顫。
“書房案上,堂前財位神佛,大小寢居內的各個木格,經過那一夜,似乎變得空蕩不少吶。”
奚勍開始不明意,但漸漸回想到當時那幾個瘦小身影背在後面的包裹,兩手一握,恍然間明白。
東西是被他們拿走的。
而現在對方,把她當成賊了?
突如其來的一句,使奚勍頭回感到無法欲辯,把頭低下不肯抬起:“那些,確實與我有關……”
她話未講完,不料珠簾內的他笑道:“其實不是什麼太過重要的東西,拿便拿去吧。剛剛我不過發句牢騷,誰知你卻承認了。”
他半輕鬆的語調,聽上去就像拿奚勍尋開心一般。
但奚勍並不生氣,反覺這個少年的心思令人猜摸不透,音量不自覺放低:“少去的東西,下次我會全數歸還回來。”
他冰薄的唇微彎,垂目,冰雪般的容顏稍轉向簾外:“今日你來,就是為了說這些嗎……”
柔絮的嗓音裡意外帶出幾分疲憊,彷彿一片凋零的殘花瓣,無聲無力地墜入谷底長眠。
奚勍一對黛眉輕攏,好像少年的話刺中她心中不解,來到這裡的緣由,竟然自己也說不清,或許為當初那一眼吧,被月芒浸染的他風華如神,但又孱弱蒼白得需人疼惜。明明不能親眼看盡人生繁華,而一聲嘆息,又好似看透了塵世滄桑的釋然,如此少年,實在令人難以忘懷。
也或許更多的,是她想從他身上,尋求到一份屬於自己的釋然吧。
所以——
“不完全是……”奚勍徑自笑道,青蔥玉指頑皮地纏繞起一串珠鏈,卻顯得比那珍珠還要晶瑩剔透,意味深長地講,“月下幽明,我心獨淨。但一個人,終究是難逃‘寂寞’兩個字啊。”
珠簾背後一陣寂靜,接著,傳出“哐當”一響,像是棋子落地的聲音。
彷彿被什麼刺激到,他突然咳起來,一聲一聲,因劇烈伏下身去。
奚勍為之一慌,立即掀簾而入。
少年坐在椅上,烏髮披散,臉色蒼白得接近透明,全身披裹著一件看似厚重的雪裘,可仍然顯得他像件極其罕有的藝術品,任何一個不小心都有可能破碎。
小閣裡點著暖爐,但被窗外吹來的夜風完全捲走消盡,反與身處屋外沒太大區別。
奚勍伸手合上半邊窗,表情微慍又似在怪怨什麼,見桌旁放著一盞青藍瓷壺,指尖觸上縮回,忙替他倒了一杯熱茶。
“喝些,小心燙。”奚勍半蹲下身,將茶杯小心翼翼遞到他空出的那隻手上。
他接過,慢慢對準唇邊,喉嚨因液體的流動微微動了動,終於把咳聲壓制下去。
“讓你見笑了。”半晌,他手撫胸口有些艱難地發出聲音,面容卻是含笑,不知是受茶氣的薰染還是剛剛咳的太過猛烈,羊脂玉般的雙頰隱隱泛出一絲紅暈。
奚勍深深嘆口氣,語裡帶有幾分責怨:“你行動本就不便,也不說找人在身邊侍候嗎?”
他精緻細長的眉揚起,眉形很是好看,像被刻意雕琢過,淺笑著回了句:“平日裡有的。”
他只說這麼一句,並不詳細,令奚勍意識到自己問話或許有過唐突,取過空茶杯放回原處,沒再言語。
清幽月光透過窗縫,把昏暗一角照得銀白生影,目光流轉間,一顆白色棋子在地面上璀然奪目,引人注意。
奚勍輕慢將它拾起,玉凝手指與棋子幾乎要融入一起,瑩白光潤,需細看才可分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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