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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會是他嗎?
直到後來,她才恍然悟到龍音將她擄上馬,置嬴政於不顧而對她言及的話語,不是為了其他,而是為了令她做好充分的心理準備。
抵達部落之外,龍音勒住韁繩翻身下馬,恭謹地將她簇擁抱下,此時恰逢狻猊也馭馬到達了,他們便一面閒聊,一面向著東方。在廣闊的金色大漠上,視線可及的地方,嬴政正持拿著馬韁以千里奔騰之速而來,氣勢浴血沸騰,臉面冷峻異常,他怕是被氣得夠嗆。
也許是太宸宮主在場,渾身上下散發著一種息怒不形於色的威懾,使人感到多有束縛,往日十分多話嫵媚的狻猊,表現得亦是平靜與慎言,與她道了家常,三言兩語帶過上次與她一別後發生的一些事。龍音立在他們身邊,只是安靜地沉眸聽著,既不多言,也未有任何表態。
待嬴政絕塵趕至下馬,龍音隨即過去,單膝跪於他身前,漠然道了聲:“陛下,今日在下將你護送至此,後會有期。”說罷便自行起身,與狻猊打了個照面,便一同上馬,賓士離去,一路上揚起沙塵無數。宮主純白色的紗麗輕衣籠罩在大漠的烈風中,無盡的飄搖而蒼渺,顯得異常虛幻與不真實,那樣的朦朧與高潔彷彿從來就不屬於此間。那個仙人一般迷離與傳奇的男子啊,究竟是個何樣的人?
攜著嬴政的臂彎一同步入部族,便有人上前引領,隨他彎彎曲曲地繞過奇形怪狀的尖頂房屋,那人便停在一間看似十分普通的房外停下,隨後做了一個“請入內”的手勢,禮貌地鞠了個躬,便以還有諸多事要忙為由離去了。
她忙扯了扯嬴政的衣袖,示意慢著,瞻前顧後猶豫了一番,這些雖是龍音事先做好的安排,但恐防有詐,難免更多的深思熟慮。然而,嬴政不明所以地笑了笑,裡面似是蘊涵著深邃的含義,緩緩地鬆開了她緊攥的五指,眼中複雜的神色更加明顯,頓了頓,他將繫於背上的糰子交給她,幽深的眼眸望穿入她擔憂的雙眸,唇角淡淡勾起,道:“莫要擔心,我並無生命危險。只不過,你無須入內。”
一轉身,他便掀簾進了屋。
☆、第十四章
***外篇***相見時難別亦難***
待嬴政跨入屋中,座上之人淡然一笑,執手請他入座。他一襲深藍的廣袖長襟,一雙冷漠至極的冰藍色眼睛,一副清高傲骨的模樣,身前桌案上放置著一把七絃蛇蝮斷古琴,纖長的手指攏著琴絃但又未撥弄發音。在見到嬴政後,他瑰麗深藍的眼睛迷離起來,折透出一股難以述說的悲傷,若是當年曉晴樓之人在場,便決不會不認識眼下這個堪稱銷魂黯然的蔚公子。
“多年不見,你還是這般記掛著她。”這是嬴政出口的第一句話,對於心愛女子的瞭解,當然不僅侷限於這個女子本身,他甚至將當年與她有關的男子都一一調查個遍,並且深知眼前這把七絃古琴乃是見證了蔚染與禰禎兩人愛戀的信物。她與他結緣於琴,亦情斷於琴。這把七絃古琴早在當年蔚染出口斷琴之所謂斷情時,摔得支離破碎,而這個男人卻仍然一把無用的破琴十分珍惜的留存著。
“如你所見,琴已斷,情已斷,我蔚染承諾過,此生此世都不會再見她。她暫居在此,你勿須多慮。”言下之意,他定會信守諾言,決不會不自量力與她相見。言罷,他陷入長久的深思,漠然的臉容上沒有一絲表情,而幽藍的眼底卻閃爍著深藏已久難以磨滅的愛。他也曾試著修補過琴身,也曾跑遍了各個大小琴社,但仍是無功而返,其實他自己再清楚不過,這把琴再也修不好了。
嬴政與他面對面相視,陰鷙的黑眸中流露出的,除了一股強烈的佔有慾外,似是還有其他什麼東西,斂眸只平靜地道:“她並沒有忘了你。”
“我瞭然。”他自嘲地漠然笑了笑,收斂起眼中冰冷的寒光,便不再對此事多言。言多了,唯有徒添傷感。
撇去不快的往事,吩咐下人替嬴政斟上熱茶,蔚染淡淡道:“其實除了你與禰禎前來之外,部族內仍有兩個與你相識之人。”他今日不曾紮起長髮,略微冰藍的亮發,隨意地披散在肩頭,映著一雙冰藍色的瞳孔以及冷若冰霜的俊臉,他的眼底閃著幽幽的寒光,冷漠孤傲的表情、不卑不亢卑躬屈膝的氣節仍與過往如出一徹。
這樣的人也許會讓心胸狹隘之人怨憎,但相反的,卻是凌駕於萬人之上的帝王值得深交的益友良伴。他們不畏權貴,亦不在意榮華,有的只是一種問心無愧的自尊與自傲。三年前,嬴政肯摒棄與他的奪妻之恨,其中有一部分緣由也是因為這般難得的高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