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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醫生問我是以何種身份進去的時候,我聽見自己說:“我是他的未婚妻。”
我已經完全瘋了,我身邊這些人也瘋了,沒有人糾正我這個荒唐的說法,包括許至君,他站在人群的最外面,誰也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
我一個人走進這間陰冷的大房子,我什麼都不怕,我跟自己說,不要哭,不要吵醒他。
他看上去只是睡著了,就像以前無數個夜晚一樣,等到天亮了,他就會醒來,繼續跟我吵吵鬧鬧,也跟別的女孩子眉來眼去。
我要自己記得他的一切,他的眉毛,他的眼睛,他的鼻樑,他的嘴唇,他的手指,他的刺青,所有所有,都不能遺漏。
我跪在地上,整個世界在我身後轟然倒塌。
是這樣嗎?林逸舟,沒有了你,這個世界已經沒有意義。
從前的長沙,是一張彩色照片。
以後的長沙,是一張黑白照片。
你明白這其中的區別嗎?
我勸過你那麼多次,叫你不要玩那些新型毒品,叫你開車不要開那麼快,你總是對我說的話置若罔聞,你總是以為你還年輕,就應該張揚,應該跋扈,應該隨心所欲,為所欲為。
現在好了,你永遠都不會蒼老了,你將永遠這麼年輕下去。
可是我呢,我怎麼辦?
同心而離居,憂傷以終老,這就是我們的寫照。
可是你知道嗎,沒有了你,我一天都熬不下去。
在我暈倒之前,我做了最後一件事。
我把他左耳的那枚耳釘取了下來,插進我的耳蝸裡。
林逸舟,你從來沒有說過你愛我,你能不能夠看著我的眼睛,說一次?
只要你說一次,多久的等候,我都可以承受。
只要你說一次,再痛,我都可以忍住不哭。
只要你說一次,好不好?
接下來的事情我全然不知,林逸舟的父母什麼時候趕回來,他們在醫院裡互相指責是對方不關心兒子才會釀成這樣的大錯,他的母親幾度昏厥,父親也在一夜之間老了許多……
這些我都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我躺在許至君的小公寓裡,腦袋裡像是灌了又稠又烈的岩漿,我哭,我嘔,我迷迷糊糊,我就是醒不過來。
他一直守著我,根本不敢閉眼,康婕和譚思瑤輪番來看我,陪著我,可是他就是一步都不肯離開。
是夜,我迷迷糊糊爬上窗臺,看著遠處的湘江,樓下的行人,我想跳下去。
他從客廳裡衝出來,極其野蠻而粗魯地把握拽下來,我懵懵懂懂地看著震怒的他,我的思維已經完全混亂了,他好不容易壓住心頭的怒火,沉重地說:“你冷靜一點!”
我打斷他:“你有刀嗎?”
我不知道我此刻像個什麼樣子。可是他嚴重那些心痛毫髮畢現,他摁住我,輕聲說:“落薰,你別鬧了,人死不能復生……”
他真是奇怪,誰死了?,每個人都好好的地活著,有誰死了?
我不理他,又爬回床上去躺著,他跟過來在床頭坐下,一直看著我,我不管不顧地拉起被子矇住頭。
過了很久很久,我聽見他輕輕關門的聲音。
我蒙在帶著清香的被子裡,狠狠地哭了起來。
還可以哭出來,多幸福。
曾經聽人說,能夠痛哭便是好事,代表著傷口在痊癒。
沒有用的,其實都是因人而異的,有些人能痛哭之後或許真的能夠放下包袱繼續前行,但是那絕對不是我。
我的心,痛得無法呼吸。那麼多的長夜,那麼多的不安,那麼多的創傷,我永遠都不可能痊癒了。
不要對我說生命很長,世界很大,不一樣,真的不一樣了。
不要告訴我未來還有無限可能,不要告訴我世上同一個型別的男生還有幾萬個,不是這樣的,有些人,永遠無可替代。
我再也找不到第二個林逸舟了。
他就像一片土地,從我們相識的那天開始,那片土地上的炎寒冷暖都會在第一時間傳達到我的心裡。
我那麼執拗地認為自己就是他的守望者,可是我都做了些什麼?
在他拼勁生命最後一口氣想起我的時候,我居然讓一個不相干的人摁掉了他的電話。
我就是這樣守望他的嗎?
我想起我曾經那麼惡毒地詛咒他,你遲早會死在這輛車上……
我不敢想象,將來我在路上看到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