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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日子一天比一天難過,文禾。”我嘆道。
“是。”他輕輕說,“所以,珞兒,準備吧。我們在南京待的日子,不會太多了。”
第三卷 殤之卷 第十章 侍郎
我每每看著文禾眉心微蹙地在書案後面寫寫畫畫,身旁的典籍卷宗越堆越多,都會想起另外一個曾有同樣神情的人。也許是因了戰事的頻仍終於開始日日傳入我耳中,令我真切體會到了迫近的壓力,也更能體會他們眉梢眼角躊躇不去的情緒。話說按照西方曆法推斷,皇帝的太陽星座大概是靠近摩羯的水瓶座,而文禾則應該是獅子座。總的來說,他們的個性還滿符合自己星座的。我望著文禾對著古籍瞪眼搖頭的樣子,想象他是一隻毛髮蓬亂張揚的大獅子,不由笑出了聲,換來了他一對白眼警告。
二月二十九日晚,南京太僕寺少卿虞德隆出現在了文宅。與他同至的有一套衣冠和一枚璽印。虞德隆面無表情地站在燭火輝映的廳裡公讀了聖旨,聖旨的內容是任命文禾為兵部左侍郎,限三日內動身往京師赴任。
叩謝聖恩,接旨。虞德隆告訴文禾說幾日前建虜四萬號稱十萬自瀋陽西趨河套地方,而湖廣陝西一帶正四面集結兵力打擊流寇,南北皆戰事,京師亟需人才,所以皇帝希望他以最快速度回京。那鄭三俊也捎了口訊讓他明日往南京兵部儘快交接文禾待他走後,讓李韶把官服璽印拿到廂房去。
“若要極快,其實,也許可以用非一般方法。”我讀出他平靜下的焦急,道。
“我們是沒問題,可是別人會怎麼看?一日千里穿過戰區,這可信嗎?”他搖搖頭,“我們還是走運河吧。兵部會安排的。”
第二日,文禾在南京兵部待了一整天,而文宅裡的我們則忙而不亂地收拾行裝。我們的標準是:長物一律不帶。非船上必用之物一律不帶,一切從簡。
第三日清早。我們啟程。隨行的除了紅珊、彤戟、李韶和冷廣以外,就是官船上佩著管銃地兵士數人了。南京兵部尚書鄭三俊親自來送行,臨別對文禾叮囑再三,旅途警覺切勿張揚云云。文禾認真允諾答謝。
這一次的路程與來南京時又不同了。。【全本小說下載】}www。87book。com]。我來那時正是夏末,七月流火。一路看著兩岸蔥翠,心中雖懷有忐忑卻仍羨戀草木繁花,日日念著接近相逢的美好。但此時此刻,兩岸樹木尚未萌綠,隱隱透著蕭條。耕地荒草乾枯,戰場地痕跡斑駁,河岸堤壩常露破敗,流民處處,甚至還有餓殍。戰事總是最傷百姓:活不下去的百姓揭竿而起。與官府為敵;官府為穩固江山,延長朝壽拼命打壓;建虜趁火打劫,搶掠屠戮漢人。還想收收漁人之利。
彤戟與官船地領兵做了許多準備,日夜警覺。然而即便是這樣。我們依然遇到了麻煩。
啟程七日後。在臺莊附近,我們碰上了明軍與農民軍的對抗。探兵回報。其時一支明軍正徙往河南,與鳳陽過去的明軍會合,路上遇到了農民軍阻截,打得十分激烈。日頭漸漸西沉了,河水從上游帶來了殘破屍首和混沌泥沙,血色的夕陽映照著它們,宛若色彩濃烈逼人的油畫。我們地船停在遠遠的岸邊,久久不敢前進。領兵問可不可以轉陸路,彤戟認為陸路還不如水路,兩方目前打陸戰打得一片混亂,上岸去無疑自尋死路。這真是進退兩難境地。
夜幕落下之後,彤戟與領兵商量,決定仍是前行。文禾則待探兵再次回報說雙方已經傷亡俱重,不再繼續,各自回營養息之後,才允許下令船前行。
這條官船在飄散著火藥餘味的夜色中默然向西北向前進。滅了燈火,轉帆輕槳,不事水聲。兩岸有死一般的寂靜,過三月朔剛不久,月光黯淡慘白,只撩著河上波動的水光。
在眾人稍稍放下吊著的一顆心,以為就要透過這河段之時,忽然岸邊燃起一片火光,距船不過數丈。藉著火光能看出一排鎧甲反著彤彤躍動的金紅色,面對著我們。
文禾轉身將我推入艙中,對彤戟和領兵道:“將船加速,火銃準備,那個方向應該不是明軍。”
“架火銃!”領兵低聲吼道。船側響起火銃架舉的金屬碰撞聲音。看來這次他們使用的是大火銃。
這是官船。所以彷彿岸上地農民軍覺得並不需要宣告什麼,便聽從一聲號令響起,亂箭齊發。這箭弩攻擊之中,還摻雜著部分火箭和火銃彈藥,一時間振聾發聵,統統打在船體上。我與紅珊在船艙里根本站不住,扶著門框,從半掩門外看見甲板上彤戟正極力維持身體平衡,舉著雙眼銃回擊。這河面並不寬,將能走客船,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