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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沉默了一會,答應著:“姑娘,你洗好了嗎?”
我急急地起身,來不及擦乾,披上中衣,套上紗褲匆匆繫上衣帶,跑去拉開門。門外面站著的,正是那瘦了一圈,蒼青直綴,周身仍散發清冽氣場的文禾。我看見他眼裡微閃的期待,輕啟的雙唇,心裡像有什麼突然崩塌了,忍不住撲上去就抱住他。
他用雙臂箍住我,撫摸著我溼漉漉的長髮,笑道:“信裡不是說,不勞心我,所以讓我放心在外面打仗嗎?怎麼一見面就餓虎撲食了?”
“你不是明天才回來嗎?”我把臉埋進他懷裡,甕聲甕氣地問。
“我換了不知多少匹馬,每一匹都玩命地跑。”他摸著了我的中衣,說,“這太單薄了,還溼乎乎的,快進屋去。”
我這才撒手跟他分開。一轉頭看見紅珊呆立在旁邊,見我望向她,趕緊回身往外走,眼底的淚光在空氣裡劃出一道弧線。我泛起一絲難過,抬頭看著文禾。他一直注視著我,待我看他時,方才說:“珞兒,不是每個人都能當菩薩。”
我默默點點頭,不打算說什麼了。如若真要追究,我剛才就不該當著她那麼衝動。這種事情,同情體現太多,便是一種矯情。我任由文禾攬著我進屋,關上房門。
“你洗完了嗎?”他看著依然熱氣氤氳的浴桶,問。
“差不多,但是聽見你的聲音,就立刻跳起來了。”我說。
“難怪,的確很倉促……”他仔細看著我身上,嘴角牽起曖昧兮兮的笑。
我低頭一看,臉頓時紅到脖子根。剛才沒擦水就溼著裹上中衣紗褲跳出去了,單薄白衣現在大部分都溼貼在身上,肌膚半透,一覽無餘。我又立刻跳起來去找襖袍,而那個死男人還坐著跟看戲一樣一動不動看著我尷尬地翻衣服。
我燒著臉皮終於套上一件綢襖袍,依然是衣衫不整,走過去瞪著他。他眼裡笑謔和火焰流動,伸手拉過我說:“又怕什麼夫君看呢,你就要是我的妻子了,不是嗎。”
看來皇上沒有告訴他,不讓我們現在成親了。他是故意要讓我親口告訴文禾的嗎?這小子也太壞了。偏偏此情此景,我怎麼開口告訴他這一殘酷訊息呢?
“呃,文禾……”我任憑他把我的手攥在自己手心裡,心裡使勁遣詞造句,“前些天,皇上詔你回京前,要我去見過他。”
他揚起臉,問:“說了什麼?”
我看著他的雙眼,心裡十二分不情願,咬著牙說:“他說如果要你回來,就不能跟你成親。”
他並沒有像我預料中的那樣臉色一凜,而是若有所思地看著地面,微微頷首:“知道了。他說期限了嗎?”
“沒有明確的期限。說,說等我講完海外見聞錄再說。文禾……”我抓住他的手,“他讓我二選一,我也沒辦法,他第一個……”
“噓……”他抬手伸出一根食指,擋在我的嘴前,然後輕輕搖搖頭,“沒有關係,這與你無關。他想做的事情,不是你可以阻擋的。”
“……嗯。”我只好重重點了下頭。
他卻突然笑了,又把我拉進懷裡,嘆息道:“這一個月,我改變了很多想法。看來,我的珞兒也改變了,真讓我欣喜得不知所以。”
“你好像是變了,”我猶猶豫豫說,“大冰塊變成大木炭了,還是燒紅了的那種。以前你難得會笑一次,可是這次你回來,好像一直在對我笑。難道是戰爭那玩意使人改變,所以你就變成了現在這樣嗎?”
他沒有回答。我輕輕推開兩人之間距離,發現他已然閉上眼睛,睡著了。
第一卷 鏡之卷 第二十六章 韓信
在我的時代,最不缺少的就是娛樂,難以尋見的卻是鄭重。塵世冗雜,男女不少見互相謾罵。男子怪女子虛榮物質,女子怨男子怯懦風流。我談過的戀愛裡,總是充滿懷疑和逃避。記得和鄭敏浩分手的那些日子,我去了蜀中,有天晚上在一間充滿油辣氣味的小飯館裡,和一位老人拼一桌坐,吃熱氣騰騰的鹼麵條,喝黃酒。我和他吃著慢慢聊起天來,瞭解到他是當地的一位中醫。陌生人容易吐露心事,我說了我旅行的緣由,他當時問我:“女娃兒到底想找一個什麼樣的男人呢?”我一邊使勁用面巾紙擦著辣出的鼻涕直到鼻子都疼了,一邊紅著眼眶擲地有聲地說:“頂天立地,正直端良,不離不棄!”
而今日此刻,我坐在窗邊清新明透的朝陽下,想起那一幕,仍不由微笑,拿起梳妝檯上的常州梳篦,慢慢開始從上往下梳這一頭已經接近腰際的長髮。不知是水土還是洗浴用品的差異,到了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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