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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院內外靜靜來去。文老爺子帶著我直走到一間殿前,匾牌寫著:御書房。殿門外立著兩宦官,其中一個下臺階過來迎。
“文震孟攜宋家女子瓔珞奉旨面聖。”文老爺子說道。
“文大人請候著。”宦官掃了我一眼,轉身進屋去了。一分鐘便出來,說:“進。”
於是我跟著文老爺子進了殿門,他稍稍慢了一步輕聲對我說:“先別抬頭。”我於是微垂著腦袋跟在他屁股後頭穿過外間。
這裡明顯比外面暖和,想是皇帝暖閣了,薰香跟文府又不是一個味道,厚而不沉,清而不涼,不曉得是什麼味兒。
“臣文震孟參見吾皇萬歲。”文震孟手指頭示意我的同時,朝裡面鋪著赭黃龍繡的大案跪下拜禮。我也跟著跪下行拜首禮:“民女宋瓔珞叩見吾皇萬歲萬萬歲。”
大案後面傳來一聲:“平身。”三分慵懶,七分疲憊,像是連頭都沒有抬。這聲音,卻真真切切,有那麼一點像文禾。
“謝陛下。”我們起身垂手肅立。我還是沒能抬頭看看他。
皇上遲遲沒有再說話,文老爺子不出聲,耐心等著。
“文卿家,朕在看你的摺子。”片刻,皇上依舊不緊不慢地說,“你求改《光宗實錄》?”
“回陛下,魏忠賢專權時夥其黨徒,顛倒是非,歪曲事實,詆譭誣衊忠臣,此絕不可忍而任其留存。臣於奏摺中已摘數條荒謬記錄以明君,望陛下三思!”文老爺子字字鏗鏘,相當man地應對道。不愧是文文起,這麼跩,任是天子跟那擺輕鬆,心裡其實也要敬畏的吧。
皇上那兒傳來翻動紙頁的響聲,他說:“朕知道了。”接著一陣衣服窸窣,“這就是宋瓔珞?”
“回陛下,正是。”文震孟又手指頭示意我。
唉,沒完沒了的跪啊!我只得又跪下叩首:“民女宋瓔珞見過萬歲。”
按照劇情,他應該會叫我“抬起頭來”吧,那我就能瞅瞅他的臉了。我等著。
可是他卻既沒有讓我起身,也沒讓我抬頭。我不習慣跪地的膝蓋,隔著地毯也感到了冰冷堅硬的地面。
“文卿家,你退下吧,朕要單獨跟她說話。”最後,皇上來了這麼一句。
“遵旨。”文老爺子拜退時掃了一眼我手裡一直捧著的小錦盒,點點頭。
“平身吧。”待文震孟走後,皇上說。
“謝陛下。”再拜而起,我躬身捧起錦盒。
“這是文卿家說的海外之物麼?”他問。
“回陛下。正是。”我回答。
旁邊一個宦官把錦盒接走,走到案邊,開啟了錦盒。
皇上沒有說話。
我真想看看他的表情,這一隻文禾從二十一世紀帶來的部落十字架zippo打火機,能讓他微笑,疑惑,還是驚訝呢?
“這個是做什麼用的?”他果然問。可是語氣是波瀾不驚的。
“回陛下。此物名叫打火機,乃是點火所用。”我回答。可不能告訴他人們用它來點菸為多,對下過禁菸令的崇禎來說,這不見得就是好禮物。文禾想過這一點嗎?
“拿過去。”我聽見他對旁邊宦官說。宦官把zippo拿給我,皇上又說:“點給朕看。”
宦官拿了一支蠟燭立在我旁邊,我撥開打火機蓋,“啪”地打出火苗,慢慢點燃那支蠟燭。我記得zippo玩法甚多,可惜我一個花樣也不會,不知道文禾會不會呢?
“唔。”皇上看了,應聲道,“收下了。”
我繼續垂手肅立。
“你如何漢話這般利落?”他問。
“回陛下,民女自小隨家人遊歷,南海之南人有會漢話者,授大明官話,習大明語俗。後民女父親為官,吾國君得知大明風俗,十分仰慕,望航船可達大明,求能結好。海途險惡,遲遲才得出航,不料遇匪,父兄未能成行,唯小女子輾轉到達京畿。”準備好的答案,使勁拍馬屁。
皇上不說話,搞得我手心裡都是汗水。
“好了。把頭抬起來吧。”他又翻起紙頁來。
我緩緩抬起頭,看向那赭黃大案的後面。
崇禎皇帝正坐在寬大龍椅之上,頭戴烏紗折角翼善冠,身著前胸和雙肩各織龍紋的盤領窄袖纁色袍,略低著頭看奏摺上的文字。他的容貌跟文禾並無太多相似,風格更是不同。眉毛濃直,臉頰微削,鼻樑還算挺拔,嘴唇抿著,臉色稍稍蒼白。
我打量他的當兒,他從嘴角渾不在意地拋來一句:“看夠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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