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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誒,我說,老鄭。”靠在樹上的青年慢悠悠的調侃著:“你這會兒心裡是不是有點緊張啊?有沒有擔心那孩子認不出你來了?”
叫老鄭的青年轉頭淡淡的掃了他一眼,細細看去,他的眼瞳顏色極深,一如頭頂這十月末的夜空,清冷,深遂。
“瞅 我也沒用,我覺得這事還真難說啊,畢竟小孩兒的忘性大,你的變化也不小,就這麼不打招呼的突然冒出來,誰認識你是誰啊?”青年說著打了個呵欠,慢吞吞的, 似乎怕這個動作費了他過多的力氣,接著又往樹上靠了靠,聲音更加的慵懶了:“我說這小丫頭可真夠能磨蹭的了,怎麼還不出來。”
白曉棠其實對放學這事最積極了。
如果沒有什麼特別的事,她都是爭分奪秒的往外衝。
現在天氣越來越冷了,有些賣小吃的攤主覺得生意清淡,不想在外面挨凍,往往就會提前收攤回家,走晚了就趕不上了。
家裡的姥爺總會在最後一節課的課間來電話,詢問她晚上宵夜想吃什麼。
如果以上的理由還不夠讓白曉棠想飛奔而出的話,那今晚的月亮就是一定是打北邊升起來的。
白曉棠今天走得晚,是因為要等汪靜言,老師有事找他。
出了教室的門遇上衛凱,自從兩年前,衛凱家裡突遭變故之後,他便搬去跟爺爺奶奶一起住了,由於路線的改變,他現在都是獨自一個人回家。
他正跟同班的一個男生聊著什麼,看到白曉棠和汪靜言,正好四個人湊在一起,推了車往大門外走。
他們出來的晚,補課的高三、初三學生和來接他們的家長們已經走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幾個小販也在收拾著準備離開。
這晚的月光極好,照得此時有些空蕩蕩的大門外一地清亮亮的銀白,人的影子都長長的拉在地上。
雖然白曉棠對門口的這幾個小販所賣商品的熟悉程度僅次於攤主本人,但她還是忍不住抻了抻脖子朝貨攤上瞄了兩眼,看看有什麼新的貨色沒有。
衛凱和汪靜言也不去搭理她,自顧自的跟衛凱的同學談論著最近的一次模擬測試。
少年們的聲音活潑熱鬧,在各種聲響漸漸沉靜下來的夜晚,飄出好遠。
忽然,不知從什麼地方傳來一陣口哨聲,低緩,悠揚,曲調熟悉而陳舊,似乎來自一段很久遠的記憶,那曲名好像就在嘴邊,卻死活想不起來。
由於白曉棠喜(霸氣書庫…提供下載)歡唱歌,喜(霸氣書庫…提供下載)歡吹口哨的關係,汪靜言在不知不覺間也對它們留心起來,因為它們總讓他覺得親切,甚至親暱,好象是一種神秘的暗語,透過它們就可以跟她的心靠得更近一些似的。
這會兒,一聽到這熟悉又陌生的調子,汪靜言的第一個反應不是去看口哨聲傳來的方向,而是去看白曉棠。
白曉棠的爪子正從書包裡往外摸錢包,她想吃葡萄乾了,當口哨聲響起的時候,她的身體僵了一僵,停下了手裡的動作,在心裡暗暗的嘆了一口氣。
這調子她太熟悉了。
在很長一段時間裡,她經常在手機裡跟一個少年無數次的一起吹著這個調子,望著滿天的星斗,她會說很多很多傻里傻氣的話,少年都不會笑話她,會耐心的一一教她辯識頭頂上每一顆星星,告訴她它們的名字,給她講很多關於它們的傳說和典故。
在少年離去後的這些年中,在無數個夜晚裡,她都會夢到他淡淡的笑影,在夢裡兩人仍會一起看星星,一起吹這首俏皮可愛的曲子,他們是那樣的開心,以至於夢裡那個小小的她總是一直一直的笑,直到笑醒,臉上卻是溼漉漉的一片。
沒有人知道,每當她抬起頭望向星空時,其實這首童謠都會伴隨著一陣陣風聲,淺淺的迴盪在她的心底裡:一閃一閃亮晶晶,滿天都是小星星,
掛在天空放光明,
好象千萬小眼睛
……
生離死別是痛徹心扉的,就像一種突然遭受的創傷,流血,疼痛,都帶著一種速度感。
思念卻不是這樣,它是緩慢的,經年累月的。
小時候,她總覺得想念一個人的時候,是苦苦的,那種苦是口裡含著最甜蜜的糖果,也還是感到不到一點好轉的苦,從嘴巴里,舌尖上,一路苦到了心底裡。
可是,後來她覺得當你真正的思念一個人的時候,有時你甚至感覺不到。因為那種思念已經融到了你的日常生活裡,你的一舉一動一呼一吸之間。
記掛著一個人,已經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