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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怕是照顧我不過來哩!日後我大面上隨著聖人,私下裡過來多請教請教你,可好?”
“那可不成,”江太妃肅然道,“書法之事最初就要定下風格,最大的忌諱就是兩者混淆。選定了一條路,沿著這條道路走下去,勤學苦練,日後自然就有了造詣。但若一會兒走大道,一會兒又折到小路去,折騰來折騰去,只會將功夫浪費在路途之中,長此以往,連自己的風格都丟了,你的書法也就全毀了!既然聖人已經著手你的書法教導之事,日後我便抽身,不會再摻合到你的書法之事,只管教導你旁的。你便安下心來跟著聖人學吧!”
阿顧一張精緻的小臉皺了起來,只覺得眼睛中的淚滴都要下來了。雖然太妃的話聽起來有理有據的,沒有什麼不應該的道理,可是她私心裡,總覺得自己是被太妃拋棄了,“太妃,”她吸了吸鼻子,囁嚅道,“我可是你的弟子呀!”
江太嬪瞧了阿顧遲疑的神情一眼,開口道,“阿顧,你……是不是對聖人有些成見?”
阿顧一怔,面上笑容帶了幾絲倉惶起來,“師傅,你胡說些什麼呢?”
她不喜歡姬澤麼?
阿顧一時無言以對,卻不自禁的,想起那一日東洲風淡雲輕,自己坐在琉璃亭燦爛漫天的桃花中,初遇年輕的皇帝。
那一日猶是初春,陽光溫煦,照在琉璃亭翠綠輕翹的簷角之上,玄衣俊秀的少年在滿林桃花中走過來,望著自己,清冷的鳳眸中閃過一絲淺淺笑意,“原來是顧家表妹啊!”
華幔輕張的仙居殿中,年輕的皇帝朝著自己微微一笑,清朗開口,“阿顧,你日後可以喚我一聲九郎。”
暖閣雕鏤桃花源記屏風清雅富麗,平頭烏木案後,玄裳少年帝王把著自己的手,在麻紙上寫下一個龍飛鳳舞的“永”字。
這個身份尊貴的少年清俊疏逸,有著屬於這個年紀的少年人特有的銳氣,以及大周皇族宏闊的志向和堅毅不拔的性情。“不,”她猶豫了一下,慢慢道,
“我怎麼會對他有成見呢?”
私心裡,她對姬澤是滿懷著真摯的感激之情的!“那一年,我在湖州險些困死,是聖人找到了我的下落,又派人千里迢迢的將我接回來,說他對我有救命之恩,也不為過。我只是……”
我只是,
我只是,沒有法子說服自己接受他的親近。
少女如今雖然年紀還算幼小,從前半生坎坷的日子卻讓她學會了良多。湖州顧家如履薄冰的日子讓她學會了保守隱忍,太初宮初來乍到的富貴生活更是讓她時時在心中奉勸自己冷靜自持。來到東都之後,她在享受著阿孃毫無保留的疼寵的時候,也在用謹慎的目光打量著這個對自己來說本應該十分熟悉但實際陌生的宮廷世界。
太皇太后身份至高無上,對自己這個外孫女的疼愛算的上是毫無保留,阿孃更是一片慈母之情殷殷昭向日月,其餘的人,阿顧這些日子尚算能看明白一些,上至燕王姬洛和十公主,下至陶姑姑、金鶯、桃杏李桂四個小丫頭,對自己的微笑和善之下都各自有著算盤,各有經脈和淵源可尋。唯有天子姬澤。
這位年輕的大周皇帝的態度,自己覺得自己既然半點也看不透。
姬澤如今方十六歲,這個年紀對於一般人而言還太過年輕,但這個少年站在了天下最至尊的地位上,他的身份太超然,他的志向又太過弘闊,阿顧覺得,按著他的尊貴身份,本是不必對自己過於親近的。畢竟,他是皇帝,擁有這個帝國的一切,而自己不過是一個關係疏遠的表妹,身上也沒有什麼他能夠看的上的利益。更何況,她還在麗春臺親眼目睹過他對姚良女的無情。
這個尊貴的少年身上充滿了莫測與變數。阿顧始終無法猜到,他爍光華彩的鳳眸背後究竟隱藏些什麼心思。在自己曲折起伏的前半生中,阿顧早已經學會了對這樣的東西心生抗拒,不肯太過接近。因此,對姬澤,便抱了一份敬畏之情,不自禁的仰望,卻疏遠著不願親近。
“我只是……”阿顧斟酌著道,“有些害怕。”
“你呀,”江太嬪愕然,她以為阿顧會說出一些別的理由,倒不妨在這個女孩口中竟聽到這樣的答案,一時間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她點了點頭,
“也是,聖人脾性有些峻刻,你年紀還小,有些害怕也是正常的!但聖人行事光明,你日後和他多接觸一些,也就知道了。”
“嗯。”阿顧點了點頭,柔馴道,“我知道了!”
麻紙上大大的“永”字,橫平豎直,如大周莊嚴法相氣度。阿顧懸腕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