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部分(第1/4 頁)
這個時候,裕王本該是和太醫一同出去的,可他一雙眼睛就落在李清漪身上,也沒幾個人敢去拔虎鬚,只得叫他留在了床邊。
雖然是第二胎,可孩子養的有些大,生產分娩的時候自然也要費力些,時間竟是比當初生貝貝的時候還要長。
裕王滿腹憂心的等了大半個晚上,直到東方發白,旭日高升,孩子那充滿生氣的哭聲才終於在房間裡響了起來。穩婆小心的把孩子用明黃的襁褓包裹了一下,舉到裕王跟前,揚聲報喜道:“殿下,母子平安,是個男孩。”
此話一出,滿屋子的人都跟著狂喜起來——皇室終於又有皇孫了。外頭皇帝派來等訊息的李芳也是連忙上前恭賀奉承:“日出而生,紫氣東來,此乃天賜貴子啊。”
裕王卻都沒理會,他適才好似也跟著死了一回,出了一身冷汗,現今渾身都是虛軟的。得了母子平安的訊息後,裕王只來得及粗粗看幾眼孩子,很快就又撲倒床邊去看李清漪。他把李清漪的手握住,緊緊的貼在自己頰邊,小聲告訴她:“是男孩。”
李清漪渾身都被汗水溼透了,烏髮溼漉漉、一縷一縷的貼在面頰上,就像是水裡出來的一般。她的面色極其蒼白憔悴,縱是十分的容色大概也只餘下五分。
裕王卻好似看著一個稀世難求的美人一般,仍舊是呆呆的看她,一動不動,怎麼也看不夠。好半天,他才輕手輕腳的替李清漪攏了攏溼漉漉的髮絲,心有靈犀的回應了她無聲的疑問:“孩子很健康,你放心……”
李清漪睜著一雙大大的杏眸,靜靜的望著裕王。
明亮的、溼漉漉的,就像是水中的星辰一般。每日、每夜,陪伴入眠。
她聽到這個回答,好像終於放下了心,微微的揚了揚唇,然後,在溫柔的曦光下、裕王的目光裡和孩子充滿活力的哭聲中,力竭睡去。
第70章 大廈將傾(一)
就在裕王府長子出世,普天同慶之時,嚴家那頭卻是哭天搶地,一片陰雲。
歐陽氏死了。
不知道這是不是所謂的天理昭昭,自有報應。當初王府長女出世的時候,景王世子死了,故而被指做是克親。但是當裕王長子出生,歐陽氏死的時候,卻沒有人敢說半個字,所有人都說“日出而生,紫氣東來,此必天賜貴子”。
嚴家甚至不好表露過多的哀容——在皇帝為著這得之不易的孫子而狂喜的時候,被皇帝視若親信的嚴家自然也要為之歡呼雀躍,否則豈不就是君臣不同心?
嚴嵩年過八旬,親眼送了結髮的老妻過世——那是陪伴了他大半生,與他同甘共苦的女人,他此生唯一的、最心愛的女人。悲痛壓抑之下,嚴嵩幾日茶飯不思,淚流滿面,竟是病倒在了床上。
嚴世蕃原還不想管,可瞧著病床上奄奄一息的老爹,終於有了危機感,連忙來瞧,安慰他:“娘這年紀,大概也是喜喪了,朝中諸事繁忙,還要爹您來撐著呢,”他想了想,壓低了聲音道,“現下朝中都叫著讓我丁憂守孝,可我哪裡走得了啊……”
這是事實,也是嚴世蕃的私心。
嚴嵩被兒子這嘴臉氣得狠了,拿起枕邊的藥碗就砸了過去:“那是你娘!”他說完這話,忽然覺得疲憊而又無力,“我早和你說,做事留一線,日後好見面。如今這般地步,豈不就是你咎由自取。”
嚴世蕃不以為然:“若真是做事留一線,那夏貴溪豈不就是咱們的下場?”
夏貴溪就是夏言,他當初就是被嚴家父子不要臉的一跪而起了惻隱之心,最後反倒被嚴家扳倒了,再無翻身之地。
提到“夏貴溪”這個舊敵,嚴嵩的面色微微變了變,眼神也跟著一變,好半天才揮揮手:“你出去吧,我再想想……”
嚴世蕃欲言又止,最後只得捏了捏被角,轉身出去了。
嚴嵩看著兒子肥短的背影,不由得長長嘆了口氣:兒女都是債,有子如此,便是死了都不放心啊。他現在閉上眼睛,就能聽見老妻過世前殷殷的話語:
“是我不好,把兒子都給慣壞了。如今,竟是死了都不安心。”
“我不能陪你到老,已是十分不放心,如今想來,就怕是東樓這孩子拖累了你。”歐陽氏臨終之前,緊緊握住嚴嵩的手,低聲道,“我死後,就讓東樓回江西替我守孝。陛下和你也有幾分情意,會體諒你的,這慢慢的,也就能退下來了……”
歐陽氏到底是女人,她有一顆柔軟的心,既想要保護兒子也想要保護丈夫,只以為退一步便能海闊天空。可是在這暗流頻起的大明朝廷裡,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