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跡,細查筆法,系“胡”字遷就改易而成,其為大逆顯然。
乾隆皇帝平時深文周納,而這一次他確實抓到了一點真東西。地方官員又查獲其他經書,證明乾隆的推測正確,原文確是“胡”字。也就是說這些字句中確實含有反清思想。這就堅定了乾隆把此案辦到底的決心。嚴查之下,終於揭開了八卦教的神秘面紗。
原來,早在康熙初年,一個叫劉佐臣的人在山東創立了八卦教。這個宗教的特點是“儒教專制化”。八卦教教主劉佐臣被教徒尊為“太陽神”,號“聖帝老爺”。徒眾每次進餐之前都要向聖帝老爺獻飯,口稱“求聖帝老爺慈悲”,每日磕頭三次,每年上供五次。它宣傳,宇宙三世分別由李老君、釋迦如來佛和孔夫子掌管。孔夫子是掌管最後一世的“收元祖師”,是宇宙的最後主宰。他說劉家是孔子轉世,所以教內強調分尊卑,明長幼,用儒學綱常為教內紀律服務,要求他們“非禮勿聽,非禮勿視,非禮勿言,非禮勿動”,愚忠於教首。這個教派的最引人注目之處是它實際上就是一個龐大的斂錢系統,各地卦長像地主收租一樣,定期收取教徒費用,並將所斂錢財送到山東劉家。教主之下,設八個卦長,每個卦長之下設六個爻長,再下是真人、流水、點火、全仕、傳仕、麥仕、秋仕等職。誰收的徒多、斂的錢多,封的教職就高,“管的人多,如同當官一樣”,其原理與傳銷異曲同工。他們斂錢名目繁多,手段多樣。收徒弟要斂錢,作會要斂錢,封某人的教職更要斂錢,教主過生日還要斂錢。他們“以出錢多寡定來生福澤厚薄”,斂錢名目大同小異,如根基錢、紮根錢、跟賬錢、種福錢、四季錢、香火錢、進身孝敬錢等等,不一而足。
由於創立了世襲家長制的繼承方式,把宗教當成了家族事業,教徒當成自己的“吃飯本兒”,這一教派成了劉家興旺發達的基礎。經過劉佐臣、劉儒漢父子兩代慘淡經營,劉家透過傳教已經獲得巨大的現實利益。
從康熙初年到乾隆三十幾年,八卦教存在了一百多年,劉家後代始終充當八卦教教首,傳承五代,幾如一個王朝。教徒眾多,組織嚴密,極為興盛。“輾轉煽惑”,已“蔓延數省”,“從其教者動輒千百人”,發展成為一個龐大的地下秘密宗教王國。教內組織盤根錯節,已成不可解之勢。他們在掌握巨大資源的基礎上,產生野心,要“火焚幽燕”“平胡”也是自然的事。當然,還沒有等他們真正有所動作,就被“英明”的皇帝透過“文字大網”網了出來。乾隆“如梳如篦”的文字密網終於功效大顯。這件事更鼓勵皇帝對這類“文字之獄”不能放過。
歷代民間宗教教首中,都有一些人,透過“裝神弄鬼”的方式,來宣揚自己的神異,以獲眾人擁戴。他們或者說自己夢到了天神託言,或者說自己突然獲得了異能。也有些教首,本身是癔症患者,透過民間巫術來吸引信眾。
“農民屬於低度文化、淺層思維的社會群體。”(《晚清鄉土意識》)他們的生活方向,主要靠習俗、直覺、群體無意識、群體情緒為主導,缺乏理性精神和分析能力。他們可以輕易相信他們的領袖具有神通,“刀槍不入”“撒豆成兵”,相信洋人“剜人眼睛做藥”,相信“耳屎可以致人啞”,相信種種奇奇怪怪的偏方。因此,他們很容易被那些“心懷不軌”的人所利用,充當炮灰,成為社會動亂的主力。
基於對歷代農民起義的研究,以及精細求全的個性,乾隆對那些“瘋人造反案”,一律寧可信其真,不可信其瘋。即使審訊證明確實是瘋子,他也認為這樣的人留在地方,是不穩定因素,保不定什麼時候會為心懷不軌者所用。乾隆為了給自己的殘忍找藉口,還解釋自己的動機說:“此為瘋人之言。然此等無知妄作,病廢之時尚復如此作為,其平昔之不安分,作奸犯科,已可概知,豈可復容於光天化日之下?”就是說,這些瘋人好的時候必然也是不安分之人,所以病時才暴露內心的罪惡。因此,殺掉他們並沒有什麼不妥。
乾隆三十六年(1771年),寓居湖北的流亡文人劉三元自稱漢朝後裔,“要天下官員扶持”,並將這些話寫在紙上,被官府查獲。據其親屬和鄉鄰招供,劉三元一向患瘋病。經過反覆研訊,湖北巡撫宋邦綏等雖認為“其瘋癲似非盡由捏飾”,但“恭逢聖世,膽敢假借夢語,肆行狂吠,不法已極”,奏請依照大逆律凌遲處死。奉旨準行。
同年八月,又有瘋人王宗訓以書寫“我有天神扶助”“可為天下之主”等“逆詞”而被盤獲。經查王宗訓已有八年的精神病史,但承審官廣西巡撫馮鈐等仍以其膽敢妄造逆詞,不法已極,奏請照大逆律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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