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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容一如平常。”
太上皇有意無意間,會把和砷叫過來,問問他皇帝的心情怎麼樣,有沒有因為妻子去世而耽誤國事?聽過和砷的彙報,太上皇閉上眼睛,微微地點點頭。
兒子如此“懂事”,乾隆的心很快放了下來。他一如既往地繼續著他六十年的柄政生涯,生活幾乎沒有任何變化。整個大清朝也很快明白,所謂“嘉慶元年”,不過就是“乾隆六十一年”。
當然,遺憾是永遠存在的。在生命的最後階段,乾隆最大的遺憾是陷入了一場沒能取勝的戰爭。那就是平定白蓮教起義之戰。
陝西四川湖北的交界處,有一片著名的原始森林,稱南巴老林。此地山高林密,“高山長林綿亙千數百里,彌望蓊鬱,竟日不見人煙”。(《三省邊防備覽》)本非宜人類所居。但是,乾隆中葉起,大批流民湧入這片森林,伐樹造屋,開荒種地。這些流民來源極廣,不但有四川陝西湖北三省,還有廣東湖南安徽江西之人。“攜帶家室,認地開荒,絡繹不絕。”對這些移民的估計,保守的是十餘萬,有人說有百餘萬。(《三省邊防備覽》)
大批移民的出現,說明了乾隆中葉人口壓力的嚴重程度。當時尚殘留的山區本不宜耕種,因為這些深山老林地勢險峻,土地貧瘠,且無法保持水土,地力耗損很快,勞動與收穫不成比例。在老林中生活是極為艱難的:“伐木支椽,上覆茅草,僅蔽風雨。借雜糧數石作種,數年有收,典當山地,方漸次築土屋數板,否則仍徙他處,故統謂之棚民。”
雖然艱難如此,人們仍然樂此不疲。這說明大清王朝社會體制內的潛力挖掘到極限,仍然無法解決人口問題。又一場大規模的農民起義迫在眉睫了。
流民雜居之地,向來是民間宗教的溫床。在其他地方被乾隆嚴厲打擊的白蓮教迅速在這裡滋生起來。“習教之人,入彼黨夥,不攜貨糧,穿衣吃飯,不分爾我。”這種廉價的烏托邦,對於缺衣乏食的窮苦移民,有著巨大的吸引力。
因果報應,分毫不爽。乾隆剛剛完成禪位大典,宣佈自己成為了“千古完人”,嘉慶元年(1796年)正月初七,就爆發了白蓮教起義。起義在陝西四川湖北的交界處爆發,迅速蔓延到川、陝、鄂、豫、甘五省,共涉及府、州、縣、廳、衛等二百零四個。
當太上皇這幾年,乾隆的全部殘存精力都用在了鎮壓起義上。僅三年時間,動用的軍隊已經有十萬,花掉餉銀已經有七千萬兩。雖然“猶日孜孜”,一日不停地調兵遣將,起義的烈火卻越燒越旺。
掌握權力六十年來,乾隆還是頭一次這樣一籌莫展。野史記載,一日早朝已罷,嘉慶帝和和砷入見。“砷至,則上皇(指乾隆太上皇)南面坐,仁宗(指嘉慶帝)西向坐一小機,(每日召見臣工皆如此)。砷跪良久,上皇閉目若熟寐然,口中喃喃有所語,上(嘉慶帝)極力諦聽,終不能解一字。久之,忽啟目曰:‘其人何姓名?’砷應聲對曰:‘高天德、苟文明(皆白蓮教首領姓名)。’上皇復閉目誦不輟。移時,始麾之出,不更問一語,上大駭愕。他日,密召砷問曰:‘汝前日召對,上皇作何語?汝所對六字,又作何解?’砷對曰:‘上皇所誦者,西域秘密咒也,誦此咒則所惡之人,雖在數千裡外,亦當無疾而死,或有奇禍。奴才聞上皇持此咒,知所欲咒者必為教匪悍酋,故竟以此二人名對也。’”(《春冰室野乘》)
戴逸先生點評說:一個叱吒風雲的英明君主,晚年對農民起義無可奈何,獨自唸咒,意欲制敵於死地,這種行為典型地反映出一個意志昏瞀的孤獨老翁的心理狀態,別人幾乎不能理解。
事實上,鎮壓這次起義最後耗費了清王朝白銀二萬萬兩,相當於當時清政府五年的財政收入;使清軍損失一、二品的高階將領二十多人,副將、參將以下的軍官四百多人。可以說,正是這次起義,徹底撕掉了“盛世”的最後一層面紗,宣告了乾隆盛世的結束。大清王朝在這場戰爭中元氣喪盡,從此一蹶不振,再也沒有了往日的榮光。
正是在戰爭中,太上皇的生命一天天走向終點。
進入嘉慶三年(1798年)以來,太上皇的身體並未見有什麼異常。嘉慶三年臘月底,八十九歲的太上皇得了輕微的感冒。新年將至,朝野上下,誰也沒有在意。嘉慶四年(1799年)正月初一,皇帝和諸王貝勒及二品以上大臣依慣例來給太上皇拜年,上皇還能如常御座受禮。不料,初二,病情轉劇,身體各器官出現衰竭徵兆,陷入昏迷。
嘉慶四年(1799年)正月初三上午七時,太上皇帝走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