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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本事!”王韜笑的眼睛都眯了起來,“你那兩個弟子居然真的見死不救了!”
“你們是不明白那邊的傳統,尋常鄉里培養一個讀書人不容易,往往私塾先生說誰有潛質,那便是舉族培養。我沒受徵召來國子監的時候,便在當地的官學裡做監學,負責各地私塾的巡視,我是親眼見到當地人是如何讓子弟讀書的……”
朱謙搖了搖頭,“為了不讓這些學子有後顧之憂,他們的租庸和徭役都是由族中提供的,他們每個月能在族中領取米糧,甚至還能拿銀子。一旦過了鄉試,舉族便敲鑼打鼓,歡慶三天,流水宴擺上幾天幾夜……”
“那豈不是除了讀書什麼都不做?”
王韜錯愕。
“正是如此。”朱謙有些不屑,“士子如果只懂得讀書,也無非就是個迂腐的蠢人罷了,俗話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如果閉門造車,任他學問再好,談吐多能打動人,一到處理實務之時,便是禍國殃民。”
“像是孫清和韓元林,是後來進的官學。他們在官學裡的成績不算太好,但好勝心極強,論刻苦,絕對在官學名列前茅,概因他們承擔著整個族中的期望和人情,若不能出仕,便是辜負了族中那麼多人的辛苦。讀書是件極費心血和錢財的事情,孫清那族中,私塾裡原有十四五個孩子,可能一直讀下來的,不過是三四人而已,族中願意供養的只有孫清一個,他每年應該服徭役四個月,皆有族中堂親承擔……”
“舉族無怨無悔地提供便利,為的是什麼?就是為了他們能夠出人頭地,為族中設立更多的祭天、幫襯提攜族中的子弟,讓一族的人才越來越多。這便是宗族的力量,有時候甚至凌駕在朝廷之上。”
朱謙嘆了口氣。
“我一點都不懷疑孫清和韓元林會對柳興的行卷動心,他們雖然有詩文之才,但畢竟是鄉野出身,眼界並不開闊,寫出的時務策並不能打動達官貴人,他們也清楚自己的不足在哪裡,無奈人有專才,知道也無能為力,這並不是悶頭苦讀就能學成的。”
“更何況……”
朱謙看向陸凡。
後者正閉著眼睛假寐。
“……更何況,那篇行卷是陸凡寫的。”王韜也露出複雜的表情,“陸凡捉刀的行卷,何止是萬里挑一。只要一心想走行卷這條路的,怎會有不動心的道理?”
“其實這麼一想,我們……未免有些,有些……”
“此乃陽謀。”朱謙並不覺得自己缺德,“如果孫清和韓元林是心性正直之輩,乍逢同伴遇難,哪怕冒著這屆科舉被耽誤的危險,也會設法救他,即使不能救回他,哪怕尋到他的遺骨也是好的。雖說那兩個書童怕事,有攛掇之舉,但一個人的本質如何,決定了他會如何做。他們自己心術不正,即使沒有今日之事,日後為官只會更加變本加厲,那才是大害。”
“那柳興,又為何願意冒著生命危險配合你演這場戲?”王韜滿臉疑惑,“雖說得了陸凡的行卷日後一定名聲大噪,可要是一個沒跳好,掉到了樹外,那就真死了!”
“這便是有因必有果。”
朱謙的神情更加複雜。
“我方才說,有時候舉族之力,方能培養一個孩子一直就讀,端看這個孩子的才情如何,有沒有潛質,這柳興,昔年便是被韓氏家族放棄的孩子,被迫中斷了私塾的學業……”
“咦?”
“他原本姓韓,父親早逝,母親撫養他長大,進入鄉中的私塾,但他小時候並沒有表現出多麼的聰穎,所以族中選擇重點培養的孩子時,直接放棄了他,按照族規,他家還得同時供養被選中的孩子日常用度。她的母親性子也是剛烈,不服族中的安排,索性賣了他父親遺下的田地和房舍,離開了丈夫的族中,改嫁一讀書人做續絃,韓興也就改名柳興,在十一二歲時表現出驚人的才華,被收入了官學,恰巧也是我的學生。”
朱謙言語中頗有遺憾之意。
“這世上雖然也有神童,但畢竟是少數。許多孩子,小時候並不明白自己要什麼,到了十一二歲的時才一飛沖天也是尋常,僅僅憑私塾先生的一面之詞便斷人前程,還不如一開始便不教他們識字讀書,不給他們希望。韓興便是如此,他心中一直對韓家有恨,也迫切的想出人頭,好在祭祀生父時向族中控訴他們的不平。只是他畢竟是寒門出身,又沒有什麼門路……”
“他的繼父當年和我是同進,他去世之前,寫信希望我照顧這個孩子。我看過他的文章,才氣是有的,閱歷也比同齡人更加深厚,只是心中有一腔怨氣,又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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