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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都似乎遵循著某種至高的規律,那個世界是那麼的美好而讓人嚮往。
莊揚波聽過很多人教導過《孝經》,卻沒有一個如同這位女道長一般能讓人產生這樣的畫面感,心中大為震動。
他並非天賦極高的少年,可他從小生活的環境註定讓他的見識不低,這位女道長的博學使他升起了一種衝動,讓他不由自主地發問:
“那請問女道長,如果忠孝不能兩全時,怎麼辦呢?”
“咦?”
薛太妃下首坐著的女孩奇怪地回頭看了他一眼:“老夫人還沒說完呢,你怎麼就插嘴!”
“無妨。”
薛太妃伸手示意他們不要爭辯,認真地看向莊揚波。
“那要看是什麼樣的忠孝了。”
“聽道長一番話,心有所感。”
莊揚波的聲音有些低落,一雙貓兒似的眼睛也無精打采:“我從家裡跑出來,是因為家裡人勉強我做一件在我看來並不忠義的事情。可我也知道,我的家人想讓我這麼做,是為了我日後的前程著想,正因為我明白我的家裡人更多的是想我好,所以我就更加痛苦。”
“如果我要全了孝道,就該按照父母長輩所規定的去做,可我按照父母長輩所規定的去做了,我就成了不忠之人……”
莊揚波說著說著,眼淚又快要滾下來。
“我,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我就跑了出來。”
“這位……小友?”薛太妃伸手揉了揉他頭髮柔軟的腦袋,“不知該如何稱呼你?”
“我叫莊揚波。”
“‘衝風至兮水揚波’,好名字,想來小友也是書香傳世之家。”
薛太妃笑語盈盈地說著,突然一怔。
莊揚波?
劉凌在東宮一起讀書的同學,劉祁的伴讀,似乎是叫這個名字?
她那時雖沒出過冷宮,但劉凌什麼事情都不瞞著她們,在平日的閒談之中,自是聽說過這個動不動就哭的年幼孩子。
那時她還感慨,八歲就被父母送入宮中做伴讀,望子成龍的心也未免太早了點。不過那時方家還沒顯出反意,二皇子又是爭儲的有力人選,送進去也不算是吃苦受罪。
應當是那個莊揚波吧?
薛太妃的心中不免有幾分唏噓。
在劉凌的閒談裡,他明明是個天真不知愁滋味的單純孩子。可除了那個莊揚波,這世上又有幾個孩子是這麼小年紀就出仕,還要考慮什麼忠不忠的問題的?
“你現在難過,究竟是因為你不想不忠呢,還是不想不孝?”薛太妃嘆了口氣:“你其實心裡已經有了答案了吧?”
不必莊揚波說,薛太妃也能猜到他面臨的是什麼樣的選擇。
秦州那地方畢竟不及京中繁華,而且他年紀這麼小,跟著秦王在外奔波,換成是她,她也不願意自家的孩子如此奔波。
莊揚波像是觸了電一般看著薛太妃,半天說不出話來。
“何謂忠,何謂孝?晚輩一味遵從長輩的命令,就可稱得上是孝順了嗎?長輩有了錯處卻不去勸諫,也是一種不孝啊。”
薛太妃知道他們從小在宮中讀書,是隨王伴駕的,宮中的先生博士們是不會教他們這種“大逆不道”的東西的。
“普通的讀書人有一個直言勸爭的朋友,就不會喪失自己美好的名聲;為父親的有敢於直言力爭的兒子,就能使父親不會陷身於不義之中。因此在遇到不義之事時,如果是長輩所為,做晚輩的不可以不勸爭力阻;如果君王所為有所不是,做臣子的不可以不直言諫爭。所以對於不義之事,一定要諫爭勸阻,如果只是遵從長輩的命令,又怎麼稱得上是孝順呢?”
莊揚波的眼睛裡突然煥發出明亮的光彩。
“是這樣的嗎?”
“傻孩子,你明明可以忠孝都兩全的。”薛太妃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心理早有答案,只是沒有勇氣去做罷了,不是嗎?”
“謝謝道長指點!”
莊揚波長揖到地。
“小子心中的疑惑已經解了,現在要趕回家中,他日必定登門道謝。”
“登門道謝就不必了,閒暇的時候,來教教孩子們讀書吧。”
薛太妃也回了一禮。
莊揚波一刻都不願意耽誤,抬腳就往樹林外跑去,只是沒跑幾步,他又停了下來,露出一副苦瓜臉。
喂喂喂,這裡到底是哪裡啊?
他要怎麼回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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