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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的流動造成面板出現冷的感覺,是從外到內的一種傳遞。但是陰冷卻恰恰相反,當這種感覺出現時候,往往沒有這樣的過程,而是突然一個瞬間,且是從內而外在傳遞。這種感覺就有點像一個患了類風溼的人,每到天將降雨的時候,關節處總會傳來那種絲絲分明的痛感一般。
當下我也稍微清醒了一點,我知道此刻下半身的的陰冷意味著什麼,明明不想去知道,眼睛還是不受控制地望向了我的腳。堂屋很暗,關上門連月光都沒有,理論上來說,此刻我低頭檢視,也只能看見一團漆黑,但我卻發現一個七八歲大小、衣衫破爛的小男孩,正屁股坐在我的左腳背上,手腳環抱扣住了我的左腿。它的頭,角度詭異地偏著,為的是能夠在抱住我腳的同時還能正面看著我,它看上去很瘦弱,臉上也沒有任何表情,就這樣不眨眼地盯著我。
原本黑漆漆的堂屋裡,我是不應該看見這一幕的,但是小男孩的身上似乎發著一股淡淡的、青白色的光,又或者說是因為它的臉和身子太過發白,導致我在黑暗中也能明顯區分,但又一點毫無疑問,此刻我看見了它,是因為它“希望”讓我看見它。
於是我又開始了新一輪的亡命蹬腿運動,雖然看上去這小孩子坐在我腳上,但我卻完全感覺不到它的重量,倒是那種陰冷的感覺一直在持續著,以至於我每次用力蹬腿,都好像要把自己的腳給甩斷一般。突然哐噹一聲,因為運動幅度太大,我一腳就踢到了堂屋的門檻上。
在寒冷的冬天,手腳都處於一個半凍僵的狀態,這個時候若是撞到什麼堅硬的物品,疼痛的感覺遠勝於其他任何季節。而我那一腳,恰恰又是我左腳的小拇指,是我最無法自由活動一個指頭,那種鑽心的痛感直衝大腦,無法控制地出現一種想流淚的感覺,那一瞬間,好多小時候的事都想了起來。
眼看甩不掉它,它的神態和姿勢都未曾改變。情急之下我也只能動粗了,我逃得匆忙,所有工具都還扔在房間裡,於是沒有辦法,我張開嘴,忍痛咬破了我右手的中指,用指血在左手掌心書下紫微諱,還來不及唸誦幾次護身的咒文,就結結實實一掌朝著小男孩的頭頂打了過去。
在劈打向它的時候,我心裡出現一種即將得勝的快感,同時也是一種殺意。可就在掌心距離它一寸左右,小男孩突然鬆開了我的腳,手腳並用地逃開了,它移動的感覺也讓我覺得不合常理,像是黑白膠片電影機遇到了卡頓,前一瞬它還在我腳下,下一瞬卻在距離我一米之外了,而兩個瞬間之間,只留下一個一閃而過、卻又清楚分明的鬼影的拖拽感。
我無心追打它,此刻我只想快點逃離這間屋子,因為只有到了戶外,我才能夠活動開手腳,夜裡的星光月光雖然無法讓我看個分明但至少我可以區分周圍的輪廓,地方大了,即便我要躲閃,我也不至於像在屋裡那樣處處遇到障礙物。於是我繼續撓著門,好不容易終於開啟了門,我一個俯衝,用近乎於餓狗搶屎的姿勢,就撲向了門外的小院子。
倒地之後,我心裡鬆了一口氣,這個時候我的腦子基本上已經清醒了過來,我知道此刻我面臨著怎樣的危險,只不過我來不及去思考為什麼這兩個鬼會突然在深夜找到我,就立刻一個翻身面朝著門,手腳並用地揹著身子往後挪動了幾步。
映著戶外微弱的光線,我大氣也不敢喘一口地死死盯住屋子的門,隨著我動作的停止,夜晚那種詭異的安靜此刻在我的腦子裡顯得格外清晰,只怕是任何一點輕微的聲響,都會被我聽見,這時,從門內的方向傳來一陣輕微的、緩慢的、吱吱嘎嘎的聲音。
這種聲音有點像一個老舊的木門,在開合的時候發出的那種難聽的聲音。我確定那聲音就是從門的地方傳出來的,我死死地盯著,眼睛在黑暗的環境下也漸漸適應了,看得也越來越清楚,只見那門內慢慢浮現了一雙腳,懸空大約半米多高,腳跟對著我,腳趾朝著屋內,伴隨著那吱嘎的聲響,腳懸空輕輕左右搖晃著。
我知道,那雙腳就是那個地主,而此刻我眼前看到的,就是他上吊時候的樣子。接著那吱嘎聲漸漸停了下來,那雙腳也停止了擺動,不過卻慢慢地、逆時針方向,朝著我轉動了過來。
半圈之後,腳尖對準了我停了下來,一雙垂放在身體兩側的手一動不動,也許是因為衣服顏色的關係,它的手顯得格外蒼白。在門楣上方被擋住的部分,就是這個地主的上半身,儘管我看不見他的樣子和表情,但剛才被驚醒的時候,那張臉已經如同烙印一般刻在腦子裡了。它沒有動,我也不敢動。並非我不想逃,而是我知道我若是逃,它一定會追,這樣我就被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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