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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要害那些人?”
“它做的。”
它做的,她只是配合、冷眼旁觀、推波助瀾,甚至帶報復的快感。
“你知道它是什麼東西?”
“不知道。”
又低頭看心口:“但我就是知道,那裡有一個它,會嗡嗡地跟我講話,告訴我做什麼事。”
“可以控制人做任何事嗎?”
她緩緩搖頭,唇角顯露出狡黠的微笑:“只讓人說一些話,但有些時候,效果出奇的好。”
因為很多鬧到無法收場的慘劇,最初的起源,只是一個不屑的眼神,或者一句不中聽的話。
羅韌覺得有些荒誕。
和之前那些被兇簡附身成為兇手的人不同,項思蘭這二十年,也許不曾真的殺過一個人。
她只是漠然走過,甚至從不開口。如果整件事提諸法庭,法律會判她有罪嗎?
羅韌問出最後一個問題。
“為什麼當初,要遺棄自己的女兒?”
項思蘭呵呵笑起來,笑的力猛了,胸口牽扯似的劇痛,她的腰又埋下去些,側面看,像捲起的鑼。
從前,她的心臟格外強,所有的器官骨頭都為之讓路;而現在,情形反了過來,要動用整個上半身,佝僂著,內蜷,去保護。
她說:“其實,就是那個女孩吧?”
繼而喃喃:“她長大了,她叫什麼名字?”
羅韌的電話打到炎紅砂的手機,炎紅砂又轉給木代。
電話裡,羅韌問她,項思蘭醒了,你要來見一面嗎?
木代說:“好啊。”
炎紅砂想跟她一塊去,她說:“讓我自己去吧。”
語氣很柔和,態度卻毋庸置疑,曹嚴華過來拉了拉炎紅砂,示意:人家的家務事呢。
木代出門,不戴帽子也不戴口罩,兩手插在兜裡,走過黃昏的街道,走過南田那座標誌性的大橋,在橋上回望,一色的新樓,不復記憶中的任何一絲模樣。
南田並不是家鄉,只是一座叫南田的城市罷了。
羅韌在門口等她,問:“要陪你一起嗎?”
“我自己就行。”
“那我在外頭等你。”
頓了頓,又補充一句:“她已經猜到了你是她女兒。”
木代終於坐到項思蘭對面。
項思蘭蜷縮在床上,身子躬起,兩隻手護住胸前,拱衛那顆脆弱的心臟。
木代開口問她:“我告訴你你的女兒在孤兒院病死的時候,你是什麼心情?”
項思蘭漠然地看了她一眼。
木代自嘲地笑:也是,送都送走了,拋諸腦後二十年,聽到噩耗時的心情如何,真的還重要嗎,難道她覺得悲傷,自己就得到安慰了?
換了個話題,問她:“預備以後怎麼生活?”
項思蘭回答:“我需要錢。”
說的時候,目光盯緊她,似有希冀。
木代笑起來:“你覺得我會供養你?”
項思蘭說:“我把你送走了。”
“你看看你現在,多幹淨、漂亮。坐在對面,昂著頭跟我講話。”
她聲音壓低:“如果我不送你走,你會怎麼樣呢?你會年紀輕輕的就跟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早早的,也有了個女兒,不想要,不想養,又送不掉。”
“這樣多好,你現在多體面,還有個愛你的男人。”
木代冷笑:“說的好像一切都是你的功勞似的。”
項思蘭吃力的挪了挪身子:“從前,我不吃也不覺得餓,也不會生病。但是現在不一樣,我現在走路很難,腰直不起來,心臟有一下沒一下的跳,有的時候,像要不跳了似的。”
她也知道情況不同,也知道第一時間去審視自己的處境,跟二十年前一樣現實。
木代笑笑:“可惜我沒有錢給你。”
“你應該給我錢。”
木代好笑:“憑什麼?”
“就憑你不是我生的。”
木代一下子僵住了。
項思蘭往床裡縮了縮:“我從橋上撿你回來的,你知道南田的那座橋吧,那時候,河上還沒修新橋,還是木橋,有一天晚上,我從那經過,聽到橋下有小孩哭。”
“就是你,小貓點點大,哭的臉都紅了,身上包著一條毛巾,我就把你撿回來了。”
木代看她:“你那麼好心?你自己都養不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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