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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對遊艇毫無興趣,只是,有些想他。
次日傍晚,駕車來到遊艇碼頭,保安問我有沒有請柬。我打電話給杜俊,無人接聽。
此時,路邊停下幾輛豪車,從低調的勞斯萊斯,到張揚的蘭博基尼,還有幾個戴著墨鏡的男子。
我焦慮地四周張望,希望看到他的身影——以大師兄那張醒目的臉,難以隱藏的吧。
忽然,有個服務生到我面前問:您是蔡駿先生嗎?
我點頭。
托盤裡有張黑色請柬,寫著我的名字,還有兩個行書大字——夜宴。
順利來到遊艇碼頭,看到一艘外形超酷的大型遊艇。與通常的遊艇顏色不同,這艘船通體都是黑色,若是深更半夜簡直可以隱形。
上船剎那,腳下隨波浪起伏,自然想起傳說中的海天盛宴,杜俊對我可真好啊!
可惜,遊艇上只有兩個年輕的男服務生。
我有些緊張,又不敢逮誰來問一下,以免露怯丟臉。我靠在船舷邊上,用眼角餘光,瞥著其他幾位客人,其中有一位竟是網際網路大佬,幾乎是跟馬雲、劉強東同等級別的。還有兩個也有些面熟,不知是在什麼電視財經節目裡見過,還是在某個頂級品牌的廣告上。不過,這些富豪都沒有攜帶女伴。
遊艇起錨,黃浦江風從四面襲來,冷得我抱著胳膊發抖。江水混合著上游的泥土,中游的工業汙染,以及下游的海洋氣味,讓我不免想起十年前,在崇明島上的野河豚之夜。
所有客人在遊艇一層坐定,默數人頭,總共二十一個。其中三個女的,均非妙齡少女,容貌也只能說差強人意,有的簡直醜陋。最老的雖化著濃妝,起碼也有五十歲左右。
十八比三,而且是這樣的三個?今晚,這一版本的海天盛宴,口味是不是稍重了些?
其實,我還是喜歡小清新的。
令我最失望的,是沒有發現大師兄杜俊的蹤跡。
難道他整容了?
每位客人手中都拿著一張號碼牌,發到我手裡是最後一張,在服務生引導下,從一號到七號的客人,先上游艇二樓餐廳去了。
原來,這頓“夜宴”要輪流享用,剩餘十四個人等在原地,規定禁止使用手機。沒有紅酒與高檔水果伺候,每人僅發一杯白開水。
我佯裝看著遊艇外的黃浦江——東岸的陸家嘴,花旗集團大廈的LED幕牆,亮起I LOVE SHANGHAI的五彩燈光,背後是金茂大廈與環球金融中心。正在建造的上海中心,五百米高,瓊樓玉宇之巔,雲霧深處,星光忽隱忽現。
其實,我是在注意每個人的表情。雖然都很沉默,但我能從其中幾人的目光裡,看出某種興奮期待,同時暗藏緊張與不安。甚至,有幾分拼死吃什麼的感覺。
半小時後,第一批的七個客人下來,有人用餐布擦去嘴角油水,究竟吃了什麼?這餐美食如此迅捷,別告訴我是泡麵加午餐腸。
隨後,第二批客人上樓。
而我自然要等到第三批,敬陪末席。
下來的人坐在我身邊,露出心滿意足的表情,讓我看到了幸福。有人熱淚盈眶,彷彿此生無憾,可以立馬送進火化爐了。
這令我越發狐疑,聽說嗑藥也是類似效果,比如魏晉風度中的各位。
繞過陸家嘴頂端江心的航標,不斷有江輪和沙石船經過,幾乎擦到一艘萬噸巨輪。我仰望對面船頭的集裝箱,不曉得是從北美還是歐洲來的,總之是另一個遙遠的角落。
舷窗敞開,我想要跳下去,逃離這艘危險的遊艇,游到對面的外灘。但我不會游泳。
小時候,有親戚在浦東,我常坐黃浦江上的渡輪。搶到船頭船尾,看雪白浪花,遠眺海關大鐘,古老中國銀行大樓屋頂。茫茫煙水。彷彿,置身幻境。長大後,偶爾也會來到外灘邊上,看從無到有的陸家嘴高樓,還有江心駛過的各色遊船。
今夜,我在遊艇上,做別人風景。
不知不覺間,第二批客人下來了。有人掩面而泣,有人打擺子似顫抖。那位在富豪榜上名列前茅的人物,則像白痴似的目光呆滯,把頭伸出舷窗,劃十字。
輪到我了。
經過兩輪等待,腹中有些飢餓,自覺尚能忍受。按照號碼順序,我在七個人的最後,踏入遊艇上層,風急浪高,晃得厲害,抓緊扶手,入餐廳。
狹窄的二層船艙,只擺著一張圓臺面,剛剛清理過。每人一套標準餐具,服務生為你墊好餐巾。我用熱毛斤擦了把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