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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白,好像那些鞭子狠狠地甩在了她的心上。她匍匐在地上,咬著唇,哽聲道:“你不要打他,有什麼刑罰都衝我來!”
徐南風著實看不下去了,跪在紀王身側,朝皇帝的背影深深一叩首:“陛下,愛恨痴嗔乃人之常情,九公主才貌兼備,劍奴……千牛衛仰慕她實屬正常,萬望陛下以龍體為重,切勿動怒傷身。”
皇帝並不以為意,“紀王妃說得輕巧,和親一事關乎胡、漢兩族利益,他倆卻在朕的眼皮底下私相授受,如同兒戲,叫朕如何不罰!”
徐南風還欲再勸,紀王卻悄悄扯了扯她的袖子,朝她微不可察地搖了搖頭,示意她勿要多言。
徐南風便閉了嘴,保持緘默。
“可千牛衛曾救駕有功,乃是父皇您親手擢升的功臣。如今因兒女私情而重創功臣,恐教人不服,有損父皇重賢的英名,望父皇三思。”後宮不議正事,此乃宮中大忌。徐南風不方便說出口的事,紀王便張嘴替她說了。
皇帝聽了此話,心中覺得在理。可九公主性格實在太過剛烈,若不馴服,將來讓她嫁給烏勒骨首領,指不定會鬧出什麼有損天顏的禍事來。
她是頭乳獸,若不趁早拔了她的爪牙,恐後患無窮。
皇帝再三思索,方沉聲道:“惜月,你既與他信誓旦旦,朕便讓你們作對苦命鴛鴦。聽著,劉霈的性命掌握在你手中,你若選擇和親,從此與他割情斷愛,朕便饒了他的性命;若你執意要同他廝混,朕便讓這笞刑繼續,直至將他活活打死為止。”
雪越下越大,鞭打皮肉的聲音也越來越清晰。劍奴的背上已是一片血肉模糊,每一鞭落下,都會帶起血珠和碎肉飛濺,濺在皚皚白雪中,觸目驚心的紅。
劍奴冷汗涔涔,汗珠從額上淌下,還未流到眼角,便在寒風中凝成了冰渣和寒霜。他沉默地承受身體上巨大的痛楚,但他的眼睛一直望著九公主所在的方向,就那麼沉默地、堅定地望著她。
幾十鞭下去,他的視線已明顯地開始渙散,面容因劇痛而輕微扭曲。但他一直強撐著跪在雪地上,隔著滿目淒寒的風雪,茫然地追尋九公主的方向,如同一尊頹圮破敗的石雕。
九公主閉上眼,淚水浸透了衣襟,嘴唇被她咬得發白破皮,流出殷紅的血來。
短短一刻鐘的時間,恍如隔世。
她握緊了雙拳,終是如同抽去渾身力氣般,絕望地匍匐在地上,嚎啕大哭。
皇帝為人冷硬,若是得不到她的回應,他真的會活活地打死劍奴。
放棄他,讓他活;抑或是選擇他,再眼睜睜地看著他死……九公主知道,父親是在用這般殘忍的方式逼她屈服。
“別打了……我答應……”
她捂著劇痛的心口,跪在如寒冰一般冰冷的地磚上,先是喃喃,繼而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悲愴。
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她猛地衝出門外,跑進風雪之中。她不知哪兒來的這般力氣,一把推開行刑的禁衛,將血肉模糊的劍奴摟入懷中,用盡全身力氣嘶聲裂肺地吼道:“你贏了!我答應你!我答應你!我去和親!”
被鮮血浸透的雪,是那樣的悽美,那一瞬,九公主覺得自己的心也隨著笞刑支離破碎,只餘下滿地的鮮血碎肉,拼也拼不起來。
她像是被人抽掉了滿身脊骨,背脊一下坍塌了下來,渾身染血,將臉深深地埋入劍奴的頸窩,發出破碎且絕望的嗚咽。
“我認輸了……饒了我們罷……”
今日的雪紛紛揚揚,下了大半日,蓋住了來儀殿的血,也蓋住了往日那段無憂的歲月,餘下的,只有滿心的瘡痍。
“這位小哥哥,你好生漂亮呀!”
“九公主,從今往後,我劍奴便是您的侍衛,負責保護您的安危。”
“就你?你比我大不了幾歲罷,人還沒大刀高呢,也能保護我?”
“屬下年紀雖小,但功夫不弱。”
“噯,劍奴,你生得這般好看,做侍衛可惜了。不如等本宮將來得勢,你做本宮的面首如何?”
“公主殿下請自重!”
“開個玩笑而已嘛,做什麼這般認真。”
“……”
“噯,劍奴,我是最不得寵的帝姬,給不了你榮華富貴,你會背叛我嗎?”
“屬下並非追名逐利之人。”
“那你會背叛我嗎?”
“……”
“會嗎會嗎?”
“……不會的,殿下。”
“你發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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