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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所有人都說他死了,可我不信。”九公主垂下眼眸,濃密的睫毛投在蒼白的眼瞼下,握緊瓷杯道,“他的命是本宮的。除了本宮,沒有人能讓他死。”
徐南風不知該如何安慰九公主。她望著庭院外的芭蕉樹,忽然想起了往日同紀王在書房中看書練字的日子,嘆道:“我也很想少玠,不知何時才能再見到他。”
“你放心,很快了。”九公主笑得有些輕蔑,道,“父皇老糊塗了,急功近利,卻是把自己往死路上逼,他動了你,四哥絕不會就此罷休。說不定等你從荊州回洛陽的時候,京城已經變了天。”
說著,九公主嘴角譏諷的笑又淡去。她的眼神彷彿一下子空洞了下來,似是喃喃道:“我真的很羨慕你,天塌下來了都有四哥撐著。可我不一樣,我只能自己去爭取,爭取不到就去偷,去搶,去騙……有時候我也累了,也想找肩膀靠靠,卻總找不到落腳的地方。”
面對這個可憐又堅強的姑娘,徐南風總是心生惻隱。她安撫道:“賢妃娘娘惦記著你呢,你四哥一直未曾忘記要將你迎回洛陽,小遙兒也很……”徐南風頓了頓,繼而道,“……很照顧你。”
“可這些都不是我最想要的。徐南風,你也覺得我很可笑對吧?像是撞進了死衚衕似的,怎麼也繞不出來。”
九公主起身,緩緩走到廊下,望著屋簷上滴落的雨水發呆,絳硃色的牡丹裙映著滿庭濃蔭深綠,像是一簾憂鬱的畫。她啞聲一笑,開口道:“我愛的人,給不了我想要的身份和地位;給了我尊榮的人,又並非我心中所愛……或許,真的是我太貪婪了。”
“九公主,你知道麼,曾經我日子最難過的時候也殘忍地想過,要是我死了就好了。死了,就不用忍受這般痛苦。”
九公主訝然地看她:“你不像是這樣的人。”
徐南風笑了聲:“每每想起當初,我都會無比慶幸自己撐住了。認識了你四哥以後,我便相信,日子是越過越好的,你永遠不知道苦難的盡頭,又有怎樣的驚喜在等著你。”
九公主怔了怔,轉過臉哼道:“長篇累牘。”
徐南風嘴唇張了張,終是什麼話也沒說,走上前,用自己沾染了塵土和血跡的手臂輕輕擁住了九公主。
九公主瘦削的肩背一僵,隨即又很快放鬆了些,啞然失笑:“徐南風,你這又是作甚?”
“不做甚,忽然就想抱抱你。”徐南風手臂的力度加大了些,輕聲道,“總覺得,你的背影太過孤獨。”
徐南風身上有塵土和血腥味,可一向愛好乾淨整潔的九公主卻並未推開她。或許,她真的太需要一個依靠了。
多年以後,每當徐南風回首往事,她總是會想起那座驟雨初歇的小院中,九公主一身紅裙孑然而立的背影,像是一個脆弱的夢境,一觸即碎。
在盛夏的雷鳴聲中,紀王總算領軍歸朝。
大軍在後,紀王和親信率先一步回京,馬蹄疾馳而過,揚起一路的泥漿四濺。
路過城門,紀王勒馬,抬首望了眼歪脖子古樹的枝椏,繁密油亮的濃綠之間,有一條久經曝曬而微微褪色的紅綢布條。
他眼眸中閃過一絲疾色,隨即揚鞭落下,策馬驅向宮門。
皇帝很快接見了他。
紀王耐著性子,將軍中事務一一具報,又提及一事:“虎門關地勢崎嶇險要,上月初九,兒臣在此遇伏,險些全軍覆沒,是一名小將率領收攏殘軍攻破敵方糧草重地,又以身犯險,孤身為兒臣送來了虎門關地勢圖,兒臣這才得以脫險,十萬大炎軍士得以存活。”
皇帝聽了大為讚賞,順勢問道:“那名小將究竟是何人?能孤身攻破敵方糧草重地,做無名小輩著實太委屈他了……他現在可在殿外候著?朕想見見他,為他加官進爵。”
紀王面上露出些許為難之色,抱拳躬身道:“回稟父皇,此人就在殿外。不過,他在戰役中受了重傷,腿腳落了殘疾,兒臣怕他貿然前來會驚擾聖駕,便……”
“為國受傷,可見是忠義之輩,朕更要見見他了!”皇帝急不可耐地打斷紀王的話,命令道,“快快請他進來!”
不多時,殿門外出現了一個挺拔的身影。
那人站在門口,勁裝挺拔,仿若一座石雕,儘管邁動步伐時一瘸一拐,他卻堅持不拄柺杖,只將背挺得老直,像是一株永不屈服的松柏。
只是,那身影熟悉的很。
皇帝身體前傾,眯了眯眼,嘴角的笑僵硬了起來。
而此時,那人已經一瘸一拐地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