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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恕臣無禮。”
她抬眸看他,帶著哀求與驚惶,像林中受驚無措的幼鹿。
這是她最後的機會,她方想開口求他,江淇卻抬手繞至她頸後。
他衣袖那抹緋紅醒目,鍾離爾渾身冰冷已久,方察覺出他臂彎丁點暖意,卻已被一個手刀劈暈了過去。
江淇手臂穩穩環住鍾離爾,不敢逾矩,卻只覺她渾身冰冷,再不耽擱,打橫抱起皇后,便送入了早已備好的轎輿之中。
將皇后放下,他瞧著她蒼白麵容,心下終歸生出一絲不忍,輕輕握住她的手腕,將那封血書小心抽了出來,方放下了轎簾,回身吩咐道,“送皇后娘娘回坤寧宮,趕快去太醫院尋楚太醫來。”
宮人領命去了,他眼瞧著轎輿走遠,方敢垂眸瞧上一眼手中物。
宣紙被疊了幾折,素白背後透出血色,偶瞧得見一兩字,觸目驚心。
他立在二月冷風之中深深呼吸,頓覺手中薄紙沉重難忍。
江淇步入內殿時候,瞧見皇帝靠在案前,似是極疲憊,只得放輕了步子,卻還是引得連爍抬首,瞧見他手中血書,啞聲道,“送回去了麼?”
江淇行禮,將血書恭敬呈上,垂首道,“是,臣按皇上吩咐,已送了娘娘回宮,宣了太醫緊忙去瞧。”
連爍瞧著他艱難頷首,江淇等了一瞬,只得又道,“皇上,娘娘欲將手書呈與皇上。”
連爍瞧著那隱隱顏色,不敢再看,只狠狠閉了閉眼,輕聲道,“念給朕聽罷。”
江淇略遲凝一瞬,旋即遵旨,手指緩緩展開皇后血書,指尖觸及紙上血色痕跡,卻忽覺綿軟無力,笨拙不堪。
半晌,江淇終低聲開口,將鍾離爾以血書就的誅心之言娓娓道來——
“賤妾鍾離氏,自潛邸時,侍奉真龍之側。垂蒙聖恩,立於中宮,恩澤滿門。手書所言逾矩,敬畏於心,亦不敢無畏於行,拜於帝皇。
大明國祚綿長,鍾離一族,發於□□,興於德宗福廕,前後百年,入仕者雲。先人訓示,得幸於天家,必當肝腦塗地,死而足報天子垂憐之恩矣。
及至天鼎,鍾離五代效於朝廷,罪臣鍾離鬱文,亦自先帝起便侍奉廟堂左右。雖人言身體髮膚,受之父母,怎可輕易毀之棄之,只賤妾孤陋粗鄙,再拜於帝皇,斗膽進言——若無父母,何來賤妾之身?恃怙有罪,若舍一身得以解脫,賤妾安敢吝惜分毫?
青絲淺薄,不知政事諱莫如深,前時妄言一二,實論罪當誅。只如今得以罔論,還仰仗天子垂愛。賤妾自幼師從罪臣鍾離鬱文,實為放縱驕矜之舉,亦因此舉,堪堪知曉罪臣鍾離鬱文報負一二。
罪臣鍾離鬱文,自入仕及拜右相,實乃風光霽月,一生所求,無非河清海晏,民生太平而已。嘗有病痛難忍,小人詬病,卻未敢忘祖宗訓誡、胸中所願片刻。讒言所謂結黨營私,不臣之心,賤妾實難苟同,還望聖心明察。
日月昭昭,河海迢迢,百鳥朝鳳,不曾有曹孟德所憾之月明星稀,烏鵲南飛,實乃明君盛世之象。賤妾知帝皇雄心壯志,賢才於側,良臣在朝,萬世之業定當由此圖之。
賤妾自知,嫁於天家,自當一心繫於太后,侍奉慈寧宮膝下,不敢有半分輕心。只古往今來,兒女父母,血濃於水,實乃人之常情。
今次置喙,心下惶惑,卻盼明君體恤寬宥則個。
賤妾鍾離氏,三拜於帝皇敬上。”
他念完皇后血書諫言,殿內龍涎香縈繞,一室無聲。
江淇緩緩再摺疊了血書,輕輕放在帝皇案上,然後退後侍立一旁。
年輕的帝皇頹然坐在龍椅之上,目光有些渙散與痛意,江淇思量片刻,雖覺不妥,還是一撩前襟恭敬行禮,輕聲道,“皇上不必如此憂心,他日……”他頓了頓,難以抑制地在心底輕聲一嘆,復又道,“娘娘定能體諒皇上苦心。”
連爍卻自嘲地笑了笑,凝視著他緋色的蟒服,大片的驚心豔色,與案上那封血書一般的奪目,半晌囈語一般道,“旁的人也許會吧……鍾離爾不會。”
江淇纖長羽睫一顫,這是他第一次知曉當今皇后的閨名,雖則姓氏鍾離如雷貫耳,原是單名一個爾字。
他以旁觀者的姿態瞧了這麼久,這位皇后全然不顧鳳儀,呈血書跪大殿,當真是烈得不行,可名字輾轉於唇齒間,竟是這般溫柔似呢喃。
怔愣間卻聽連爍兀自笑了一聲,啞然對他道,“起來說話罷。”
江淇應聲起身,見連爍抬首望著他,問道,“你可知,賤妾二字,我第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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