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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立在殿內,身形頎長單薄,阿喜與清歡終究上前扶著皇后,她看著母親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之內,淚水終於敢模糊這方天地,她久久瞧著那個方向,啞聲道,“本宮幼時覺得,母親是十分高的。今日受禮時方覺得,她似是老了。”
一番話說得阿喜與清歡心中酸楚,阿喜忙出聲勸道,“娘娘,天冷,奴婢既應了夫人要妥善照料娘娘,還請娘娘進殿去罷。”
她終究再度哭出來,任熱淚縱橫,戚然哀道,“從前進殿去尚有父母兄長,如今進殿去,又還有誰呢?”
人這一世,總歸有些事是親身體會過才能知曉前人所言非虛,譬如不養兒不知父母恩,不出閣不覺母家親。
這茫茫後宮,除了連爍是她的親人,還有誰可與她一心呢。太后處處刁難,嬪妃明爭暗鬥,宮人只顧看聖寵來來去去的笑話,她手握著的,除卻這麼一個冰冷中宮寶座,實在無多。
確非空穴來風,鍾離一門愁雲慘霧熬過了上元節,方出了正月,一道聖旨便從乾清宮發了出來,直致天下譁然——右相鍾離鬱文,在朝為官多年,結黨營私,目無天子。著令革職查辦,禁足丞相府上下一百三十九人,非召不得出。
作者有話要說: emmmmmmmm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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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黛眉烈
一方遊鳳端州紫石硯,江西貢上來的上好宣德紙,一把嵌了鴿血紅的短匕,緩緩擺了鎮尺,皇后素衣淡妝,立在書案前。
彼時皇宮內妃嬪方回宮休憩,太后擺弄花草,帝皇端坐太和殿上,聽群臣為著右相一事舌戰正酣。
坤寧宮中,皇后瞧著匕首上奪目紅寶石,半晌將刀鞘褪去,刀鋒偏冷,寒光立現,毫不猶豫吝惜照著纖白指尖劃去。
痛感迅猛,血汩汩流出,溫熱而安詳地躺在端硯之中,融進墨紫的硯石,並不若在她指尖鮮明真切,皇后瞧著那一灘,狠下心再一用力,她年輕的生命便湧出來更多。
嶄新的羊毫柔軟無鋒,皇后草草將傷口包了,怕著血墨不夠,並未敢壓緊。
她眼前是所有的前塵往事,歸結於今,字句斟酌,方敢遲遲落筆。
素衣脫簪,三千青絲散下,乾清宮前,皇后跪直了身子,只高高託舉著一封血書,求見於帝皇。
膝下方立春的宮道仍是寒涼無比,皇后跪在此處多時,大有不得見天顏便長跪不起的意味。
來往宮人與侍衛俱目不斜視,可不消多時,皇后宮前長跪之事,便傳遍了六宮。
鍾離爾跪在這裡,無暇顧及人心如何,人言如何,她只知道,這是她在深宮之中,能為雙親與族人,所做的最後一件事。
不敢跪於太和殿前,只得待帝皇下朝,跪在此處,方不致帝皇心生挾持之感,龍顏震怒。
手上血書,字句肺腑,是她作為妻子與人女,最後想對他說的話。
長風凜冽,她始終垂眸盯著殿前那丹陛游龍,用眼睛極細描繪了每一寸的雕工,不知過了多久,日漸中天,乾清宮巍巍大門方緩緩開啟。
聲響驚動了長跪於此的皇后,她略頓了頓,方抬眸望去。
卻見一人風姿綽然,迎著日光步出殿中,初春雪意寥寥,飛簷之下,那人緋衣玉帶,面如玉冠。
卻不是連爍。
她看得分明,那是江淇。
皇后身形驀地搖晃一瞬,隨即瞧著他闊步行近,跪在了她面前,行禮請安。
他難得的神色複雜凝重,在風中低聲道,“臣參見娘娘,天寒風大,皇上吩咐臣送娘娘回宮。”
抬眸見皇后面色蒼白如身上素衣,今日並未點脂,她唇色淡然,卻更襯得一雙眉目豔烈無方,一頭青絲毫無束縛,飄散在風裡,端的是伶仃悽然。
她只瞧著他,如同垂死掙扎,倔強啞聲道,“本宮求見皇上,還請廠臣進殿覆命。”
江淇知她堅持,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只又勸道,“皇上已命臣將娘娘手書呈進殿中,娘娘這又是何苦?”
她雙眸漆黑,握著衣襟的手骨節泛白,脊背又挺直幾分,仍只道,“本宮求見皇上,願親自將血書呈上。”
江淇看著她面容,卻想起殿內那人的吩咐,便只幾不可聞輕嘆一聲,垂首帶了絲悲憫瞧著她道,“既如此,還請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