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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並不是秦。
文帝本人也不是暴君和昏君,反倒更像一個艱苦樸素勤儉持家的老農民,每天臨朝聽政不知疲倦,平時吃飯只有一個肉菜,衣服也是縫縫補補。他關心民間疾苦,痛恨官員腐敗,甚至不惜用“釣魚執法”的手段整頓吏治:派出親信去賄賂官員,中計者當然必死無疑。'25'
不過,對於功臣故舊,他並不吝嗇,該賞就賞。對治下子民,也不放縱,該防就防。最荒唐的是,他規定民間不得擁有三丈以上的船隻,理由是會藏匿反賊。'26'
看來,他也不是什麼觀音菩薩。
這就是隋文帝:勤政如秦始皇,節儉如梁武帝,出手大方如漢高祖,嚴刑峻法如秦孝公。於是,破碎的山河迅速得到恢復,中華大地一片欣欣向榮,隋也成為歷史上最富庶的王朝,而且脫貧致富的時間之短史無前例。'27'
顯然,這樣的王朝本不該亡。
難怪輿論的矛頭一致指向隋煬帝,視他為鼎盛王朝的敗家子。這並非沒有道理。事實上這位“超級富二代”之性格和作風,跟他的創業者和守財奴父親都大相徑庭。他的追求是大作為和大功德,做派則是大手筆和大排場。何況此人天資聰明精力旺盛,又剛愎自用目空一切。因此他的戰車一旦發動引擎,就再也停不下來。
第一件事,是營建洛陽。
仁壽四年(604)十一月三日,剛剛辦完父皇喪事的隋煬帝親至洛陽勘測地形。他登上邙山遙視伊闕(今河南省洛陽市南面龍門山),但見兩山對望一水長流,便興奮地說:這不是龍門嗎?為什麼沒人在這裡建都?
宰相蘇威說:正是留待陛下。'28'
隋煬帝很高興。第二年(大業元年)三月十七日,他下令由楊素、楊達和宇文愷等人負責新都的建設。楊素是隋煬帝奪取政權時的幫手,宇文愷是隋朝最著名的建築家和設計師,楊達則是武則天的外祖父——營建洛陽時,他把女兒嫁給了來自太原的木材供應商武士彠(讀如獲)。
歷史,也是有緣分的。
四天以後(三月二十一日),隋煬帝又下詔開鑿連線黃河與淮河的通濟渠,打通從洛陽到江都的河運。與此同時(三月三十日),又下令建造用於運河的帝國艦隊。艦隊的規模相當龐大,大小船隻至少有五千之多。其中僅僅是造煬帝自己乘坐的龍舟,就相當於在今天建造航母。'29'
因此,這個工程也不小。
東都、運河、龍舟,三管齊下,這樣的大手筆也只能出自隋煬帝。更不可思議的是,如此浩大的工程居然在短時間內迅速完成。五個月後,艦隊完工,洛陽至江都的水路也全線貫通。一切都在煬帝的規劃之中。這不能不讓他滿面春風志得意滿,並於當年八月十五開始了第一次南巡。
緊接著,東都洛陽在第二年的正月初六竣工,前後歷時十個月,同樣堪稱神速。於是,在江都住了半年的隋煬帝又帶領艦隊浩浩蕩蕩回到洛陽,並大陳法駕,在四月三十一日風頭十足地搞了一次入城式。
帝國朝野,也是一片歌功頌德。
沒錯,這確實是前無古人的大事業。只不過,豐功偉績的背後,是普通民眾的血汗和屍骨。
禍亂之源,從此埋下。
隋煬帝卻想不到這些。他只覺得,帝國的國庫可真是充盈,皇帝的權力也真是好用。看來,這個世界上只有想不到的,沒有做不到的。只要他想,那就能。
因此,他還要北狩。
對北方的巡狩是從大業三年四月十八日開始的,到九月二十三日回到洛陽,歷時也近半年,路經今天的陝西省、內蒙古、山西省和河南省,聲勢浩大並不亞於南巡。'30'
天才發明家宇文愷,還專為此行設計製造了摺疊式千人大帳和觀風行殿。前者是巨大的帳篷,可以舉行國宴;後者是行走的宮殿,能夠容納數百人。而且,行殿隨時都可以拆卸也可以安裝,只要裝上輪子就能自由移動。
隨扈的群臣則住在行城裡,當然也是裝上了輪子的大房子。行殿的外圍是行城,行城的外圍是鐵騎。這就等於把帝國的首都搬到了草原上,並行走在路途中。突厥牧民哪裡見過這種神奇的東西?全都拜倒在地。'31'
這又讓煬帝出盡風頭。
隋煬帝仍不滿足。大業六年正月十五,他又在長安和洛陽兩地舉行盛大的元宵聯歡晚會。洛陽的晚會現場邊長五千步,參加者僅管絃樂隊就多達一萬八千人。街頭巷尾張燈結綵,鶯歌燕舞通宵達旦。為了招商引資,煬帝規定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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