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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不會濫罰無辜。”陳肅無奈一笑,“府君不知這內情,”他望著外面依舊黝黑的一片天色,拍了拍石啟的肩頭,“我倘是還能回得來,再和府君細說吧!”
中樞尚未接到會稽奏報,大司馬遂一面命人再去探查,一面將那親衛帶入大殿直奏,頓時引得朝堂譁然一片,群臣自作幾派,或曰此事突發實在怪異,定要溯本清源,審察內情;或曰草芥小賊,竟敢借機生亂,謀反鬧事,窺伺神器,天子當立遣人平叛,以安社稷,半日內又就何人平叛爭議不休,英奴聽得煩惱,瞟了一眼成去非,卻最終看向中書令道:
“錄公曆經兩朝,大風大浪見多識廣,此事該如何佈置?”
張蘊聞此已心驚有時,知其輕重,遂謹慎答道:“事不宜遲,今上早遣軍救援,上一回流寇在三吳起事,這一回既攻下了會稽,難保他氣焰囂張,倘再染指三吳腹地,於國家可謂禍迫眉睫,”說著稍稍側眸看了看成去非,“主憂臣辱,大司馬如今都督中外諸軍事,當儘快拿出主意來。”
方才市井一般的喧鬧登時重歸寧靜,待大司馬出列舉薦前中領軍成去甫協同京口府兵共同前往會稽平叛時,眾臣的口風又微妙起來。中領軍自官倉一案,已罷職賦閒幾載,忽言起復,眾人第一念自然此乃大司馬私心而已,至於京口府兵,更是不言而喻,眼見一眾御史蠢蠢欲動,再加之一眾高門冷眼拭目,有害無益,眼下也實在不是爭口舌之際,中書令兩相權衡,及時啟口截道:
“臣附議大司馬,成去甫曾於西北領兵,也曾統領禁軍數載,雖於四年因官倉案獲罪免官,但聖心仁慈,聖恩埋,可命其戴罪立功;”越發老邁虛弱的中書令一氣說到此,不得不稍作喘息,方繼續道,“京口府兵多熊虎之士,一眾精兵強將,當為天子所遣,儘快前往會稽討賊。”
已算是朝中資歷最深的中書令既肯為大司馬發聲,會稽三吳皆乃國朝腹地,倘暴動不能及時止損,後果如何群臣倒也不敢輕視,彼此目視一番,卻也再無話可說,天子遂命中書舍人韓奮即刻擬詔:
成去甫暫領會稽內史,京口秦滔拜龍驤將軍,各率軍匯合東征討賊。
時人所不知的則是,京口秦滔已於天子下詔之前接到大司馬信函之後,發兵直奔會稽。
待常朝散了,甫一出官道,成去非匆忙趕回公府,門吏見他車駕停住,忙奔下階來相迎,按他一早吩咐的回話道:“大司馬早朝剛走,陳巡使便到了,人已在前廳候著。”
前廳中陳肅正佇立難安,來公府卻是什麼也未打聽得出,眾屬官仍一問三不知,可見訊息不曾傳開?或是他們不肯透露風聲?陳肅一時思緒紛亂,直到成去非一語不發進得門來,忙躬身行禮:“大司馬!”
成去非再無當日元會的客氣,臉色鐵青,默默看他一眼,示意他入座,自己也坐了下來。
“會稽如今亂得不像樣子,內史都被殺了,流寇已放言下一步就要攻打建康,陳巡使怎麼看這件事?三個月前元會上,誰跟天子稟的會稽政通人和?”
陳肅聽得頭皮一麻,心內大驚,霍然起身,嚥了幾口唾涎,方道:“下官,下官知錯。”
成去非冷笑一聲:“知錯?陳肅,你這是罪,倒替自己開脫得輕巧。”
“是,下官知罪,”陳肅今日是著官服來的公府,一面說一面就要去冠,成去非雖瞭解他性情,此舉乃出於本心,卻擺手道:
“你想站就站著回話好了,不急於這一時拿態,說,會稽當時巡行到底是個什麼情景?”
陳肅聞言只得住手,往一側走了兩步,將自己隨身攜來的兩套尺具奉上,成去非雖未用過,卻認得出,皺眉問道:
“你給我看清丈土地的叉尺,又是個什麼說法?”
“大司馬既認得此物,”陳肅很是意外,本欲解釋此刻也省下了,遂拿出其中一具,直言點破,“度支所定,五尺一步,清丈土地時,長十六,寬十五,不多不少,正是一畝,這一具並不標準。”成去非接過,稍作比劃,疑道,“遠不夠五尺?”陳肅點點頭,又將另一具遞給他,成去非很快探出玄機,“這一副遠超五尺?”
不等陳肅再言,成去非已聯想出一二,手底摩挲著尺具,忽抬眸質問道:“會稽土斷,用的是兩套叉尺,沒一樣是按度支所定尺寸來的?是不是?”
陳肅隨即垂首答道:“大司馬明鑑,正是,一大一小,一套用來丈量士族豪強田產,一套則用來丈量寒庶平民田產,大司馬土斷,是為了替國朝清理出私匿的田地,如此一來,各府衙看著成果頗豐,實則將此轉嫁給了寒庶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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