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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態度?”索夫人不解。
“歸政。”索尼說道。
“什麼?”索夫人越發糊塗了,“老爺,此事可得三思啊。現在咱家是首輔,芳兒在宮裡還處處為難,或是真的歸政給了皇上,咱家也沒啥利用之處了,那芳兒的處境不更是……”
索尼搖了搖頭:“夫人有所不知。此時歸政正對咱家有利。”
“為何?”索夫人怔住。
“以前老夫遲遲未有行動,一來是想看看皇上與太皇太后是否真心屬意芸芳,二來也是想再看看朝中形勢。可如今宮裡的局勢已經清楚,太皇太后是向著芸芳的,然而皇上的心顯然已經偏向昭妃。再加上今年秋天,那榮常在就要生產,若產下皇子,皇上有了長子,做臣子的再攬著權柄不放,就難以面對天下了。更何況如今鰲拜的勢頭已經難以遏制,此時老夫不轍,以後便再無退路了。”索尼對著夫人並不隱瞞,把近日朝堂之上的事情揀重要的略說了幾件,索夫人聽了頻頻點頭。
“明日,我要在府裡宴請其他三位輔臣,勸他們一同聯名奏請皇上親政。”索尼交代夫人要安排好明日的席面。
索夫人連連應聲:“宮裡皇后娘娘剛剛受了辱,咱家就請三輔臣歸政皇上,也算以德報怨,這樣更顯皇后孃家的胸襟。若是以此歸了政,往後皇家多少也得念咱們的好。老爺慮事總是周全的。”
誰料索尼手撫鬍鬚,冷冷說道:“為人臣子,老夫能做到的自然會做,只是歸政不過是一種形式,能不能真的重攬皇權,就要看咱們這位小主子的能耐了。那個時候,老夫是絕不會從旁協助的。”
“老爺?”索夫人對索尼這句話是實在沒弄明白。
“從太宗朝起,老夫侍候過皇家三代君王,要說咱們的這幾位主子,說到底都是一樣的性情,那就是驕傲、任性。可是除了太宗皇帝,先帝和眼下這位小主子,哪裡有驕傲任性的本錢?不撞個頭破血流,他們哪裡知道應該怎樣對待咱們這些忠心耿耿的奴才?”索尼狠狠嘬了一口煙槍,吞雲吐霧間長長嘆了口氣,“當年的多爾袞是先帝的試金石,而如今的鰲拜就是小主子的磨刀石。小主子若過得了這一關,倒還好,否則……”
“否則什麼?”索夫人實在不滿意索尼說話只說一半。
而索尼笑而不語,終究是什麼都沒有再說。
“那個桂嬤嬤也實在無用,經她們一折騰,如今像嚇呆了的木雞,人啊昏天黑夜地不知道事了,明兒我得找個大夫給她好好看看。”
臨睡前,索夫人才提了一句,索尼便惱了:“夫人可別做糊塗事。”
“啥?”索夫人原本有睏意,聽得並不真切。
“那個桂嬤嬤,夫人原本今晚就不該讓她回府。既然已經回了,明兒一早讓老大家的媳婦在府中點齊各院的僕役、丫頭,說清她的錯行。然後送她上路吧。”索尼把菸袋杆子撂在床邊桌几上,隨即脫鞋上床躺在枕上,彷彿是要睡了。
“上路?”索夫人嚇了一大跳,忙問道,“是送她回奉天老家?可是她的孩子們都在咱們永平府的莊子上做工呢。”
索尼原本已經閉上的眼睛又睜開,他瞪著索夫人看了又看:“夫人不要明知故問,這個時候可容不得半分好心。雖說她做這件事是為了替芸芳出氣,可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反而連累了芸芳,她就該受罰。照理說,犯了這樣的事,在宮裡即使被亂棍打死也是應當的。太皇太后顧著咱們和皇后的面子,只是依著昭妃的意思略作小懲,咱們可不能不明白。”
“可是,這不是已經罰過了嗎?她那麼大把年紀了,在府裡也幾十年了,再說太皇太后把她送回咱們府,不就說明沒事了嗎?”索夫人似乎很是不忍。
“夫人當年的殺伐勁兒須得拿出來用用了。太皇太后越是這樣,咱們越得小心。若是罰過真的就算了,又何必讓她出宮?再說,又不只是一件事兩件事,那仁妃血崩的事情就不算了?若是咱們不處置了她,怕是以後也難見佟家。皇上心裡也會始終有刺。”索尼的聲音越來越輕,彷彿已經睡著。
“非得這樣嗎?”索夫人還想再做勸說。
索尼卻急了,他發了狠,將一個枕頭扔下床來:“一個老嬤嬤重要,還是皇后重要?還有全府和你那些兒孫們的仕途,到底哪個重要?”
索夫人嚇得一哆嗦,彷彿幾十年來,索尼從來沒有對她發過這樣大的火,看來現在的情形真的糟透了。
她哆嗦著,大氣兒也不敢喘,一想到接下來的明天,要做的事情,更是心亂如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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