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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關了,一大攤子事兒要處理。”
太子不易做,目下不過尋常政務,要是哪天監了國,那更是堆山積海的文書奏摺,看都看不完。星河知道機務忙起來是什麼樣的,不會像一般女人似的,什麼都不管,一味地勸多作養身子。她琢磨了下,“前兒夜裡趕了個通宵,昨兒應該睡過囫圇覺了。那您去吧,回頭我囑咐典膳廚,把粳米粥和瓜條兒都送過去。”
太子沒好說,他昨晚為了琢磨她的行徑,又是一夜沒閤眼。等將要睡著的時候,聽見北邊典膳廚雞籠子裡的雞叫了,得掙扎著爬起來,應付隔三差五的經筵日講。當太子是件吃力的買賣,就拿出閣讀書來說,先上昭德殿升座,跟著一幫子侍班、侍讀一起開嗓子念《四書》,然後聽侍講講解內閣再三複議書目的內容,接下去就是沒完沒了的練字。他的一天,簡直就是水深火熱的一天,只有晚上才餘一點兒閒暇逗逗她。可逗也不是單純的逗,又得使著心眼子,不停地相互算計,也不知什麼時候是個頭。
她還要同他鬧,一頭說著“我叫人進來伺候主子換衣裳”,一頭覥著臉問:“您先前說的話還算數嗎?”
太子一腦門子官司,隨口問:“什麼話?”
“就是把我配霍焰那事兒啊。”她嘻嘻笑著,“說了半截又改口他年紀大,您怎麼一會兒一個樣?”
太子面對朝政的時候是八風不動的,為帝王者喜怒不形於色,這是皇父早就給他定下的教條,他在那些臣工們面前也確實做到了。可面對她,他就能經常被氣得肝兒疼肺也疼。
之前說的那些不就是存心試探嗎,能答應才出鬼了。她那麼聰明個人兒,能不明白其中的深意?
太子說你還在琢磨呢,“我順嘴一說,你當真了,不是個傻子是什麼?還想嫁人?有我在你嫁得了嗎?”
星河開始氣血上湧,“有您這樣的發小嗎?不盼著我點兒好,讓我陪您一輩子不成?”
他說是啊,“別人想幹幹不了的,我就能。既然是發小,就該永遠在一起,永遠不分開。長大後半道上遇見的人,怎及老相好靠譜。你就消停點兒吧,別說霍焰,就算是冰稜子、冰棒兒,也不能嫁。”轉過身去解領上的金扣,嘀咕著,“前腳主子長主子短,後腳出我東宮大門就想當我長輩兒?琢磨什麼呢!”
於是太子順利地又贏了一回,自覺很滿意。把他想表達的都表達清楚了,她要是識得眉眼高低,就應該老實著點兒,別出么蛾子。看著星河垂頭喪氣去外間了,他覺得剛萌芽的愛情,就該這麼無情地掐滅。只要星河站定了不動搖,霍焰那老房子想燒,也缺火捻子,總不能自己想著,就自燃了吧。
太子心滿意足,換上了石青的雲紋團花燕服,帶上了他的瓜條兒,搖擺著兩袖,上前面嘉德殿去了。後來和詹事府議完了事已至子夜時分了,典膳廚送粥來,他們是各色醬菜、各色點心,他就攬著他的瓜條兒,一個人較勁似的嚼著。
少詹事很好奇,探過腦袋來看了一眼,“太子爺,您吃什麼呢?”
這個少詹事和他差不多年紀,以前的侍讀封了官兒,在詹事府供職,本來也有些交情。這主兒,對吃有研究,進宮當值褡褳裡也揣兩截蘆粟,進講當間兒有了空閒,一個人躲在假山後頭,吃得滿地渣滓。今天瞧見他的小食盒了,一拍腿:“西瓜皮!”
太子嚇一跳,怕他引得眾人側目,趕緊讓他噤聲。為了堵住他的嘴,不情不願在裡頭挑揀,筷子頭撥過來撥過去,挑出了一塊最小的,擱進了他碗裡。
少詹事是牛嚼牡丹,一口就吃完了。太子眼巴巴瞧著他,嫌他不知道珍惜,還問他:“好吃麼?”
少詹事說:“就那味兒。您怎麼想起來吃這個了?這可是不入流的菜色。”
太子的姿態當然是高潔的,“如今戰事吃緊,國庫又空虛,我身為儲君,怎麼能大魚大肉呢。吃吃瓜皮,憶苦思甜吧,諸臣工也當以國家興衰為首要,好日子該過,但切不可奢靡,還是要以勤儉為重。”
這番話說得十分懇切,能看出社稷重器他日君臨天下後但求盛世的決心。
第二天話傳到皇帝耳朵裡,皇帝大加讚賞,對太子的自省進行了全朝式的褒獎。接下來的發展就有些出乎預料了,朝野上下開始風行吃瓜皮,但因為是大冬天裡,壓根兒沒瓜可作醃製,就上鄉野間收購。一時高官飯桌上必有瓜皮,這已經是清廉的一種象徵。連飯館兒裡也有這道菜,取了個名字叫“兩袖青風”。“今兒您嚼了嗎”,成為京城百姓見面打招呼的頭一句。
話傳到太子耳朵裡,他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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