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部分(第3/4 頁)
就像一具乾屍,根本看不出他長什麼模樣。它在陳郎中的面前,停下了腳步,兩片乾涸的嘴唇嗤啦一聲之後,張開了,露出醜陋殘缺的牙床,還有一根蠟黃色滿是褶子的舌頭。
陳郎中在睡夢中,大聲驚呼:“你是誰?你要幹什麼?”但他很快就反應了過來,這骨架就是今天下午在野狗溝旁的小樹林裡,發現的那具無名男屍。他連忙顫聲說:“求求你,冤有頭債有主,誰害了你,你就去找誰吧,千萬別來找我!”
那骨架嘿嘿笑了一聲,還是不走,卻嗤啦嗤啦倒吸起氣來。剎那間,它就像縣城廟會時手藝人賣的西洋氣球一般,全身鼓脹了起來,就連一張緊貼著骷髏頭的臉皮,也漸漸充盈了起來。
這張臉慢慢變得清晰,浮現在陳郎中的面前。這是一個年輕的男人,眉清目秀,兩眼中帶著一絲英豪之氣。他直視著陳郎中的眼睛,一言不發,只是陰惻惻地笑著,笑得陳郎中只覺毛骨悚然,兩塊蝴蝶骨之間的背心正中不停滲出細細密密的冷汗。
年輕人終於停住了笑聲,他輕輕撥出了一口氣,臉上的肉立刻就癟了下去,就像被刺了一刀的魚肚一般,變回了蒙在骷髏上的一層皮。但只是片刻,他又嗤啦吸了一口氣,又變成一個有著完整軀幹與肉體的年輕人。
不過,這一次他的模樣和剛才那一次有了很大的不同。這一次,他的臉竟然變成了李莫展的模樣。
骨架不停呼氣吸氣,他的模樣也變來變去。一會兒是一個不知名的年輕人,一會兒又是李莫展。兩張臉輪換交替,又重合在一起,變成一張陰森可怖的虛影,身體的輪廓就像霧氣一般擴散,最終籠罩住了身處夢魘之中的陳郎中,讓他手足無力無法動彈。
清晨,陳郎中終於渾身冷汗醒了過來。他鑽出被窩的時候,初冬的寒冷令他禁不住打了個寒顫。當他想起昨天夜裡做的那個有著詭異骨架的噩夢,他顫抖得更厲害了。
因為夢魘的關係,他感覺雙手有些麻木。揉了揉手腕後,他走出了臥室。
陳郎中的西醫診所一共有四間房,一間診室,一間藥庫,一間病房,還有一間臥室。
張禿子在塔樓的火場裡身受重傷之後,全身敷了藥膏,注射了抗炎的盤尼西林和鎮靜的安眠針之後,躺在病房裡。陳郎中還請了一個鄉民幫著在病房裡照看張禿子。
當陳郎中走到病房外的時候,忽然又想到了那個令他恐懼到極點的噩夢。他心中不禁泛起了一個古怪的念頭,難道是那個死在野狗溝小樹林裡的無名男屍的冤魂,趁著寒夜向他託夢來了?
冤魂到底想要告訴他什麼?那兩張不斷重合的臉,是不是在提醒他,李莫展和小樹林的男屍有著非同尋常的關係?
陳郎中不由得懷疑起李莫展的身份。但昨天那兩張白紙,他也仔細檢查過了,兩個指印除了大小之外,確實沒有其他任何不同,李莫展就是李大善人的親生兒子。
那問題出在哪裡呢?如果李莫展是假的,那麼最初那張有著他幼年時指印的“難得糊塗”就是假的。可塔樓已經封存了三個月,那副“難得糊塗”又是張禿子冒著生命危險從塔樓火場裡救出來的。要是條幅是假的,那麼如果不是三個月前塔樓裡的條幅被人換了,就是張禿子作了假,用一張假的條幅換了原來的條幅。
陳郎中頓時心中豁然開朗。難怪張禿子救出的條幅,大部分都被毀損了,只留了李大善人的印章和那個指印。世上哪有這麼巧的事?李家大宅被劉鬍子一把火毀掉之後,王大爺曾經親自帶著保安團清理了火場,並沒有在廢墟中找到李大善人的印章。說不定在救火的時候,被別有用心的人撿去後,與李莫展共同設下了一個局,而張禿子也一定是李莫展的同黨。
想通了這一點,陳郎中的氣也順了。他決定好好盤問一下張禿子,他知道西洋安眠針有一種功效,只要掌握好分量,病人就會處於半睡眠的狀態。在這個時候,只要問病人什麼,他都會如實回答,就算是最隱秘的問題,也不會有半句虛言。
陳郎中決定去一趟鎮公所,把王大爺請過來,當著他的面審問張禿子,自然不容得王大爺不信。
聽了陳郎中的話,王大爺半信半疑地跟著陳郎中來到了西醫診所。他不踏實地問:“那西洋安眠針真有這麼好的效用?”陳郎中答道:“在西醫理論中,這是完全有可能的。聽說省城的神探趙麻子就是這麼辦案的,所以才破獲了那麼多大案要案。”
王大爺頓時感了興趣,他低聲說:“要是真的有效,你送我一點安眠針,並且給我說說用法。以後鎮子裡要是出了什麼案子,我就用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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