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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屋門口,吃驚地看著父親身後人揹著的包袱,“爹?”
“小狐,你信爹嗎?”
“當然啊。”
“那就什麼都別問,跟爹走。”
“可是……”
“小狐!”
“……好。”
父親讓侍女為她簡單收拾了行禮,帶上幾個侍女和奶孃,再加上他身邊的侍從,就領著衛初晗偷偷離開了衛家。一路上,父親根本不給她提問的時間。他們一路往北走,披星載月,一刻不停。父親一直繃著臉,皺著眉,他連看向她,目光都帶著愁緒。
衛初晗很快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那晚在野外一個茶棚下歇息,聽到過路人討論來自鄴京的訊息,“你們不知道,衛氏滿門抄斬啊!白天幾個衛大人還在朝上,晚上就屍首異處。據說他們家膽大包天,居然敢謀反。陛下直接派皇城禁衛軍包圍了衛府!那一晚,真是血流成河……”
“這、這都不聽聽辯解嗎?不是說衛家是名門嗎?也許是冤枉……”
“噓!謀反大罪!誰敢多問?!”
……暗淡天光中,少女看向父親。他手撐著額頭,雙肩在微微顫抖。過路人的話,衛初晗聽到了心中,衛父也聽到了心裡。那是他們的親人,每日見,每日爭,每日笑……卻是一晚上,全都不見了。
“爹……”衛初晗顫著聲,察覺到了不對勁。
父親轉過頭,他眼中溼潤,卻對她微笑,“小狐,別怕,爹拼死,也會護住你的。你會平安的,一定會好的。”讓下人掏了銀子,他站起來,蹣跚地拖曳著腳步,轉身離開。好像套著重鉛腳鏈似的,一步步,走入濃霧。
衛初晗望著父親的背影,一瞬間,覺得他蒼老了許多。
他們繼續往北逃,比之前腳程更快。但也有了追兵,緊迫不放,要把他們逼向絕路。
死了幾個侍女,死了幾個小廝,死了幾個侍衛……越往北,天越冷,死的人,就越多。
到後來,一家民宅主人為了官府賞銀,出賣了他們。為了女兒能逃出去,衛父拖住眾人,硬是與他們周旋。
父親也死了。
身邊,就只剩下一個奶孃,五六個侍衛。就這樣的人,真的能護著她,離開大魏,逃去安全的地方嗎?
沒有辦法的。
在臨州甘縣,爬上了懸崖,衛初晗望著霧白天地出神。路走到了盡頭,周圍一片黑暗,馬車已翻,護衛已死。她孤零零的站著,在大風中,聽到松濤雲海聲。世界在這一刻如此安靜,少女遙遙地回頭,看向迫向自己的每一個人。
容顏蒼白,形容肅冷。少女寒著臉,將這些人一一看過去。
“你們便殺了我罷!但凡我活下來,但凡我有一口氣,我也會爬回來,找你們一一清算今日的賬!誰在暢快,誰在愁苦,誰在山頂,誰在泥沼……但凡我活著,誰也別想逃!”
她踏出了懸崖那一步。
起風了。她側耳傾聽,想起以前高高低低的聲音。
父親說,“咱們家小狐,有爹疼還不夠嗎?小狐,你不喜歡爹了嗎?”
父親說,出了大魏,他們就安全了。他們可以去夷古國,那裡放牧為生,草原遼闊,民風粗獷。他們會在那裡找到安身之所的。
父親說……
他最後說,“小狐,快走、快走!”
夕靄中,雲霧中,虛空中,少女長髮如雲般散開。她跳下去的身影,成鳥翼般的黑影,覆上所有人的心頭。帶著怨毒,帶著詛咒,帶著不能忘的恨意。那些話重如無可撼動的岩石,壓上每個人心頭。
那種震懾,很多年後,也不能忘記。
……
但凡她活著,她怎麼敢隱姓埋名,去嫁人生子,去忘了自己的仇恨呢?
那嫁與未婚夫的衛氏女,又怎麼可能是她呢?
第7章 寫書風波
當夜,衛初晗秉燭,自行寫一些東西。
篤篤篤。
這樣晚了,竟還有人敲門。
衛初晗放下紙筆,去開了門。人未進,她便開玩笑,“深夜造訪,恩人又來抓我熬夜了?”
他沒有笑,進了屋。衛初晗關門回身,看到他坐的位置,就愣了一愣,心情有些複雜。一個圓桌四張凳,他偏偏能找到光線最暗的地方。他坐過去,沉沉的,與暗色融為一體。若要取人性命,倒是好方位。衛初晗舉著燈臺,慢慢走回來。他從懷中掏出什麼,當著衛初晗的麵攤來。一錠錠放在桌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