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部分(第3/4 頁)
?”
我瞥見潔琪端了一盤三明治出來,我們目光交會,我發出兄妹緊急救援訊號,她立刻將托盤推給旁邊一個小夥子,擠過人群朝我們走來。老媽依然罵個沒完(“不吻合,你還好意思說,你以為你是誰啊……”)。但潔琪一把挽住我,趕忙低聲對我們說: “走吧,我答應康塞普塔姑婆,弗朗科一來就帶他去找她。假如拖太久,她一定會瘋掉,我們最好快點過去。”
做得好:康塞普塔姑婆是老媽的姑姑,心理大亂鬥高手,唯一製得住老媽的人。老媽哼了一聲,鬆開螫手瞪我一眼,告訴我這筆帳還沒完。我和潔琪深呼吸一口氣,接著鑽人人群之中。
那天是我這輩子遇過最詭異的晚上。潔琪帶我在屋裡打轉,介紹我認識侄子侄女、外甥外甥女、凱文的前女友們(琳達·朵耶哭得稀里嘩啦,給了我個D罩杯的擁抱)、我老朋友的家人,還有四個住在地下室的中國留學生。那四個傢伙滿頭霧水擠在牆角,手裡的健力士原封不動,努力將眼前一切當成異國文化課。
一個叫威瑟的傢伙握著我的手,握了整整五分鐘,開心回憶他和凱文當年偷漫畫書被逮到的往事。加文笨拙地捶了我手臂一拳,誠心慰問兒句。卡梅爾的小孩瞪著我,四雙藍眼睛動也不動,直到老三多娜(所有人都說她很好笑)忽然號啕大哭為止。
這還是好應付的。我從小到大見過的臉龐幾乎全到齊了:小時候打過架的對手、一起上學的鄰居、被我弄髒乾淨地板打我小腿肚的女人、給我錢到店裡幫他們買幾根菸的男人,還有看到我便想起當年的弗朗科·麥奇的人——成天在街上游蕩,出言不遜被學校休學,等著瞧吧,他以後一定和他老爸一個樣。所有人都不再是從前的模樣,個個像是奧斯卡造型師的傑作:雙下巴、啤酒肚和後退的發線,難看地疊加在我認識的臉上。潔琪指著他們,低聲在我耳邊說出他們的名字。她以為我都不記得了。
奇皮·荷恩朝我背上一拍,說我欠他五鎊:他真的上了茉拉·凱莉,只不過得先和她結婚就是了。琳達·朵耶的老媽非要我嚐嚐她特別做的雞蛋三明治。房裡偶爾會飄來異樣的眼光,但整體而言,忠誠之地決定張開雙臂迎接我回來。
我上週末使出的手段果然奏效,而且喪失親人一向管用,尤其死法這麼聳動。哈里森姐妹的其中一個已經縮成荷莉大小,但還活著,真是奇蹟。她揪住我的袖子,踮起雙腳,使勁鼓動虛弱的肺部說我長得太英俊了。
我好不容易擺脫所有人,拿了一罐冰涼的啤酒到不顯眼的角落,感覺好像經歷了一場超現實的心理刑求,目的是讓我混淆,終生無法復元。我靠著牆,啤酒罐貼著脖子,儘量迴避眾人的目光。
房裡的氣氛開始上揚,守靈就是這樣。大夥兒受夠了痛苦,需要暫時喘口氣,好再度拾起哀傷。交談聲變大,更多人湧進屋裡,我旁邊的幾個傢伙忽然爆出笑聲: “巴士剛開動,對吧,小凱戴著交通錐從上層車窗探頭出去,對著警察大吼: ‘看到神還不趕緊下跪!’……”
有人拉開咖啡桌在壁爐前清出一小塊地方,另一個人慫恿莎莉,荷恩唱歌,她客套推辭,但想想也知道,只要有人給她一小口威士忌潤嗓,最後的結果是: “三位俏姑娘,來自齊馬吉。”房間裡一半的人立刻唱和: “來自齊馬吉……”
我小時候,每一回派對都是這樣,而我、蘿西、曼蒂和葛爾會躲到桌子底下,免得被大人叫進不曉得誰的臥房,和其他小孩在一起玩。如今,葛爾已經童山濯濯,都可以用我的刮鬍刀剃頭了。
我環顧房間,心想有個人在這裡。他絕對不會錯過,太明顯了,而且這傢伙非常、非常懂得控制情緒,融人環境。有個人在這個房間喝我們的酒,汲取感傷的回憶,跟著莎莉齊聲哼唱。
小凱的朋友還在大笑,其中兩個笑得喘不過氣來: “……只不過我們笑了十分鐘左右才停下來,對吧?還有後來,我們記得我們拼命跑,看到第一輛巴士就跳上去,根本不曉得它要開往哪裡……”
“每當有衝突,我都最強硬……”就連沙發上夾在康塞普塔姑婆和恐怖朋友雅蘇普塔中間的老媽也跟著唱和:紅著眼睛,輕擤鼻子,但還是高舉酒杯,有如戰士昂然抬著下巴。小孩穿得漂漂亮亮,手裡抓著巧克力餅乾,在大人的膝蓋四周跑來跑去,嘻嘻哈哈,不時偷瞄大人一眼,生怕有人覺得時間晚了。他們都準備好了,隨時可以躲到桌子底下。
“所以,我們下了巴士,心想應該在拉特明斯一帶,派對在克朗姆林,我們絕對趕不上了。於是小凱就說: ‘各位,現在是星期五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