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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看慣了別人痛哭流淚而無動於衷的人,這時也都禁不住流下一串串感激與悔恨的熱淚。
我們在白公館住的是樓上西邊那間大的套間,也是白公館的主人白駒過去住的房間。軍統把它作為監獄後,葉挺將軍就被關在這裡。沒想到這個囚禁革命志士的地方,我們今天又被關在這裡。同時被關在其他房間的,還有國民黨四川省主席王陵基、川湘鄂邊區“綏靖”主任宋希濂、兵團司令鍾彬等。
不久,西南公安部讓我們交代過去的罪行材料,徐遠舉首先表示:“決不保留,決不擴大縮小,老老實實交代。”他還背地裡告訴我:以我們過去的所作所為而言,殺一個共產黨是死罪,殺一百個也是死罪,不如痛痛快快、一下子交代清楚更舒服些。所以他在交代罪行時,常常受到審訊人員的表揚。我在他的啟發下,也感到與其吞吞吐吐,還不如“竹筒倒豆子”,一下子全倒出來。
兩年後,西南公安部在白公館後面的松林坡,修建了一座標準監獄,我們搬了過去。我和徐住在一個房間,管理也比白公館寬得多了。徐遠舉原來以為,交代完罪行就會按照懲治反革命條例判處死刑。在這之前,他和我在白公館走廊上散步時,曾指著軍統屠殺革命烈士的那條山溝說:“你我將來就會和過去的共產黨員一樣,倒在那裡罷了。”自搬到新監獄後,不但和在白公館一樣,還是吃中灶伙食,而且還能隨便到院內散步。這時他才感到可能不會殺掉我們,也許就在這裡過一輩子了。
第四章 我所知道的徐遠舉(8)
西南公安部後來撤銷了,我們被送到重慶市石板坡監獄,伙食雖未降低,但地方很小,沒有放風的地方,每天悶坐在牢房內。這時徐遠舉越來越急躁,他認為這一輩子就在這裡面度過了。有天監獄的理髮員給我們理髮,可能是為了節約肥皂,在徐的絡腮鬍子上稍微一抹,就用刀去刮,鬍子雖刮下來了,而兩腮上紅腫的刀痕幾天才褪掉。他為此氣憤異常,決心不再剃頭刮臉。他說當犯人就這麼蓬頭垢面算了。
我們在石板坡監獄住了一年多,一天監獄長來宣佈,讓每人整理自己的檔案。徐遠舉認為處決我們的時間快到了。當管理員抱來原始檔案,清點頁數當面交與每人後,再三叮囑不能丟一頁。徐遠舉的檔案只比王陵基的少幾十頁,有近400張,他只花了一個星期,便摘要整理完畢。管理員再三表揚他,說他整理得又好又快,他卻冷冷地回答:“死也要死個痛快嘛!”
可是,事情往往是出人意外的。1956年初,管理員向我們報告一個好訊息,說再過兩天,我們要搬回到原來的松林坡去。那裡的生活條件比過去好得多,新的麻將桌都已準備好,他已去看過了。對這一變化,大家都很高興。兩天後,我們便又搬了過去。四川省公安廳廳長第一次向我們宣佈說,集中我們是為了對我們加速改造,要我們好好學習,只要誠心誠意接受改造,黨和人民是能原諒和寬恕的。徐遠舉聽了,又悄悄地對我說:“看情況,死不了,在這裡住一輩子也不在乎了。”因為伙食又提高了,新的衣帽穿戴後,再也看不出是囚犯了。
那次集中在一起的有100多人,大半都是熟人。王陵基是級別最高的一個,他以前是國民黨四川省主席,而且兼四川保安司令部上將司令。所以我們準備在重慶進行參觀時,政府考慮到王是老軍閥,多年來在四川殺人不少;徐遠舉是11月27日大屠殺的主要兇手;還有廖宗澤,是解放前夕在重慶破壞兵工廠的主要負責人,這3個人如果在重慶參觀工廠、學校時被群眾認出來,可能會發生意外,所以決定把他們送到北京去。
努力改造
不久,我也和另外3個軍階高的戰犯由重慶送到北京戰犯改造所,又與徐遠舉在一道了。我和徐不在一個小組,但我發現雖只分別了幾個月,他比我思想進步多了。每年到3月中旬,我總是向過去的老同事提醒一下:“明天又到3月17日了。”過去我向徐遠舉提出時,他總是長長地嘆一口氣,這次我向他提的時候,他忙把我拉到一處沒人的地方,用勸我的口吻說:“以後不要再提了,你懷念戴笠的心情我是理解的,但現在是什麼時候,什麼地方,你得慎重一點,不必再去提醒別人。”我聽了後,連連點頭,第二年3月中旬我就再不向別人提了。
我們在這裡學習了一年多,便到北京郊區公安部農場去參加農業勞動,仍然是半天學習,半天做些輕微的農活。我的體力比徐遠舉好,逐漸能挑上百斤的東西,他也很想和我一樣,但總是趕不上,我便勸他按規定辦,做到力所能及就行了,不必太勉強。不久,他就得了腸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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