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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母難為,原配的子女鮮有和後母相處的好的。但我姨母並不是那種心胸狹窄、刻薄寡恩,苛待原配妾室所出子女之人。這兩個月來,我冷眼旁觀,姨母主持衛府中饋,對衛疇的所有兒女,均是一視同仁,待之甚是親厚。
便是對衛疇的那些妾室,她亦從不曾刁難冷待,對得寵的妾室無嫉妒之心,對失寵的妾室照拂有加,甚至將兩名因病早亡的妾室所生子女養在自己膝下,視如親子。
闔府上下,無論是衛疇的那些妾室、兒女,還是府中家下人等,無一不對她這位主母稱頌有加,心生敬意。
可為什麼,獨獨這位衛華姊姊對她竟有如此深的敵意?
聽了我的來意,衛華臉上怒意更盛。
“這是我弟弟的宅院,你一個深閨女子,居然跑到外男的院子裡送點心,真是好不知羞!”
從小到大,我幾時受過這等羞辱,我只覺雙頰滾燙,忙解釋道:“我不過是想向三公子道謝,謝他兩個月前在亂軍中救了我性命,昨日他走的匆忙,我根本來不及謝他,如此大恩,又豈可不當面拜謝!”
衛華怒道:“知道我為何這般厭惡於你?你是那杜氏的外甥女就夠讓人討厭的了。更讓人著惱的是,衛恆竟然還救了你?他救哪隻阿貓阿狗不好,怎麼偏把你給救了!”
她用手指著我,那神情、那語氣,活像我是個惡貫滿盈、罪大惡極,根本不配活在這世上的妖魔鬼怪。
“你……”我氣得說不出話來,她惱我便罷了,為何要這樣說衛恆的義舉?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亦是一條人命,難道就不配得衛恆相救,活在這世上嗎?
“怎麼,你要是氣不過,就去跟你姨母告狀去啊?”衛華勾起唇角輕蔑地道。
“或者直接去我父親面前告狀也可以,他不是很喜歡你這個便宜外甥女兒嗎?才到我們衛家不過兩個月,待你倒比自己的親生女兒還要親厚。我弟弟剿滅黑山賊人有功,不見給他什麼獎賞,倒是救了個你,父親才好生誇了他幾句。有他給你撐腰,你怕什麼?”
我抿緊雙唇,她明知我是做不出這樣事情的,卻還要故意這樣諷刺於我。
“趁著今日再無旁人,我不妨把話跟你說清楚了,我見著你就覺得礙眼堵心,往後見到我,識相的就自己避開,別再到我跟前來礙眼!”
“還有,你給我記住了,我弟弟救你,是他一時瞎了眼。往後,他再不想見你,你也別再來纏他。你要是再敢來糾纏他,別怪我不客氣!還不快滾!”
我轉身便走。
她是我救命恩人的胞姐,可是她說出的每一句話卻如一枝利箭一般,冰冷地射入我心上,扎出一個又一個血洞來。
幼時曾聽父親說口舌如刀亦能殺人,我雖隱約明白其中之意,可直到此時此刻,才真正感同深受。刀箭之傷,不過傷人形體,口舌之利,卻可誅心!
我捂著心口快步而行,只想快些回去,遠離這受辱之地,再也不見這辱我之人。
正奔走間,忽聽身後一個聲音道:“女公子慢行,老婢有一言相告。”
誰在喚我?
我慢慢停下步子,深吸一口氣,竭力裝出一副什麼都沒發生過的樣子,轉過身去。
一箇中年婦人氣喘吁吁地追了上來,朝我施了一禮道:“老婢溫媼,乃是三公子的乳母,見過甄女公子。”
她竟是衛恆的乳母?
我忙扶起她道:“溫媼快快請起,您是三公子的乳母,便亦是我的長輩。”
世族公子的乳母遠非一般奴僕可比,不但活著時地位高於一般僕婦,便是死後,其親手撫育的公子還需為其服三個月的緦麻喪。若是有那不幸的婦人,被夫家休掉,則其去世後,其親生子女亦不得為其服喪,生育之恩,竟還比不上乳母。
溫媼道:“老婢是特來替我家女公子向您賠罪的。方才她對您多有失禮之處,還望您多多海涵,千萬別往心裡去。她這樣對您,也是事出有因……”
“我自小看著他們姐弟長大,最是知道他們的性子,您若是跟她相處久了,就知道了,您這位表姊並非壞人,只不過是——”
“唉……”她長嘆一聲。
我不由道:“還請溫媼放心,方才的事,我只當是表姊一時心情不好,不會放在心上的。只是,溫媼說表姊會這樣待我,是事出有因,不知是何因果,可是表姊和我姨母之間有什麼誤會嗎?”
溫媼看著我欲言又止,末了讚了一句,“女公子果然蕙質蘭心,只是這個中情由,老婢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