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部分(第3/4 頁)
了起來,袖中的手顫抖地握成了拳,又驀然張開,將一件物事狠狠地摔在了阿寄的面前。
“即使他死了,你也不看我嗎?”他竟然笑了起來,那笑容又像是在哭,“阿寄!”
那物事摔落在地,阿寄盯住了它,半晌未再動彈。
灰撲撲的一隻小小香囊,布料上的牡丹花彷彿已凋謝盡了。香料大約也已殘滅,邊邊角角全是被火焰灼燒發焦的痕跡,再不見當初從那雪白袍角割落時的一點風色。
阿寄死死地盯著它,好像從來沒有見過它一樣。
張迎卻突然站起身來,“那是什麼意思?”
柳岑看著阿寄的表情,慢慢地、一字一頓地道:“我的人在南宮卻非殿內外找到了十幾具燒得焦爛的屍體……這隻香囊,也是在卻非殿前殿撿到的。鍾嶙縱火時他也跟鍾嶙在一處,鍾嶙既被燒死了,那他想必,也沒有逃出來——”
☆、第68章
阿寄看著那隻香囊; 緩緩地開了口:“你又如何知道,這是他的東西?”
也許因為長久不進水米; 她的嗓音發啞; 眸色是沉沉的黑。
“難道這不是他的筆跡?”柳岑笑笑,解開了香囊,抖出裡面的內襯; 現出在極細微的角落裡題寫的蠅頭小楷——
“靄靄停雲,濛濛時雨。”
張迎忽道:“這是我們被鍾嶙關起來的時候,郎主自己寫的……”
阿寄沉默地凝視著這八個字,一時不再說話。
她的表情都隱去了; 像是成了個麻木不仁的木偶。
柳岑看著她,內心如被刀割; 話音卻愈加殘酷:“這是陶潛的《停雲》吧?‘靄靄停雲; 濛濛時雨’; 他是從何時就注意到時世艱難了?”又輕笑一聲; “說不得; 也許他只是想說‘豈無他人; 念子實多’吧!”
靄靄停雲; 濛濛時雨。八表同昏; 平路伊阻。
……
豈無他人,念子實多。願言不獲; 抱恨如何。
阿寄閉了閉眼。
她忽然想起來他們在廢墟里度過的最後一夜,想起來他在簾外慾言又止徘徊的身影,想起來他面對她的質問時淡淡的笑容。毫無意義的場景; 毫不留戀地飛逝而過,她什麼都抓不住。
到了那最後一刻,她也不曾相信他。
柳岑輕輕地放緩了聲音,溫柔地道:“阿寄,我知他對你好,就算他是個昏君,你也還念著他。可是阿寄,人死不能復生,你總要為自己打算打算……就算你不想管自己了,可你還有個孩子,是不是?”
聽了這句話,張迎下意識地用雙臂護住了顧雒,求助地看向阿寄。
而阿寄卻只是抬頭掠了他一眼,低低地道:“你想要什麼?”
柳岑淡淡一笑,“你終於肯看我了。”
阿寄沒有想到柳岑也會這樣子笑。記憶裡的他好像還是個誠懇、善良、略帶些急躁的少年,可多年以後,他竟已學會了這種令人毛骨悚然的笑。
柳岑笑道:“曾經顧真為了逼顧拾出面,立意每天殺一個人;我想這是個好法子,我總會用上的。”
“你想要什麼?!”阿寄低聲道。
柳岑站起身來,撣了撣衣襟上的灰,聲音沉了下去,“時至今日,你還不知道我想要什麼嗎,阿寄?
“我什麼都要。”
柳岑留下這句話便離開了。
一時間房櫳俱寂,彷彿連灰塵飄飛的聲音都能聽見。
張迎走了過來,關切地對阿寄道:“姐姐,你也早些休息吧。好在今日阿雒已吃飽睡了,不會吵你。我就在外面,你有事便叫我。”
阿寄輕聲道:“謝謝你,張迎。”
張迎一愣,旋而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姐姐說哪裡話,畢竟郎主和姐姐是我在世上僅剩的親人……不,現在只有姐姐了。”說到此處,他又有些難受,連忙別過頭去,“那我便告退了。”
張迎離去,斗室重歸於寂靜。燭火熄滅了幾盞,只留下近床榻的那一點光亮,映得滿室風影幽微。黑暗重重地迫近來,阿寄慢慢地將身子蜷縮得更緊了,簾幕翻卷,鐵馬作響,無星無月的夜幕之下,只剩得一個黯淡的、卑小的影。
***
秋雨微涼。
顧拾醒來時,感覺到雨滴滲入口唇,微苦地滋潤過乾啞的喉嚨。自己好像是身處一架搖搖晃晃的馬車上,車輪轆轆地軋過並不平整的地面,時而還聞得一兩聲馬嘶。
他緩了好一會兒才睜開眼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