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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袖中拿出來一紙文書,輕輕地抖開。柳岑突然睜大了眼大喊:“顧拾!”
顧拾看向他。
“你……”他一點點地放開了阮寄,而後撒手將她往外一推,面如死灰,“你殺了我吧。”
顧拾連忙抱住阮寄,後者倒在他的懷裡,已是半昏半醒。顧拾微微壓低了眼眉,對柳岑道:“你既有這樣的打算,我又為何要殺你?”
柳岑冷笑,“我原先是有這樣的打算……若是明日我好好地投降了,我還可安慰自己是個識時務的英雄;可你卻偏偏早了一日進來,你讓我怎麼撐持這臉面?”
顧拾看了一眼懷中的阮寄,輕聲道:“不論如何,我不會殺你的。”
“——為什麼?!”柳岑厲聲大喊。
顧拾將阮寄打橫抱了起來,一邊往外走一邊道:“因為我答應過阿寄。她說,你對她很好。她求我,不要殺你。”
柳岑怔住。
他忽然癱倒下來,將臉伏在了地上,肩膀不時地抽動著。很久之後,終於發出一聲難以抑制的嗚咽。
那張紙在空中飄飄蕩蕩,最終緩緩地落了地。
上面一筆一劃,工工整整,密密麻麻——
卻是一篇降表。
☆、第71章
元治二年冬; 雒城未雪。
正月元會前三天,柳岑開城投降; 袁琴也在同時停止了攻城。雙方都保全了些許的顏面; 至少在迎接袁琴大軍時,柳岑還可以衣冠楚楚地嚴陣以待。
正月元會,原先就籌措好的御極大典一切如舊; 然而御極的皇帝卻換了個人——
站在北宮卻非殿前的城樓上接受百姓的歡呼和番邦的朝覲,袁琴忽然明白了,這其實並不是一件能讓人高興的事。
相反,它令人更加惶恐。
新帝登基; 定國號鋮,改元初始; 以金為德。大赦天下; 賜民爵一級; 女子百戶牛酒。
三月; 江南平定。至此中原收復; 大體無憂。袁琴下詔悉罷勞役; 士兵解甲; 流民還鄉。西南羌民還偶有騷亂; 也不再派兵強攻,而是爭取和談。又兩月; 鮮卑王送來賀禮,認袁氏為中原之主。
五月,始終被囚禁詔獄的柳岑迎來了一封詔書——命他攜家族流放日南; 三代不得再入京師。
天下人都震驚於新帝的寬容,可與此同時,前朝的大戶、潁川鍾氏卻遭到滅門,故尚書鍾嶼等人懸屍東市。
這些,阮寄都不知道。
她醒來時,正是寒風料峭的早春,在一間敝舊的小小臥房裡,張迎和程鈺正照看著她。
“……程伯父?”她微微訝異地低喚,孰料出口的卻只是一陣短促的氣流,令她不由怔住。
程鈺注意到這邊,轉身驚喜地道:“你醒了?”捋著鬍鬚走過來道,“先不要動,你頸上的傷口剛剛敷了藥……”他頓了頓,“小心些說話。”
她咬住唇,撫了撫微微發痛的額角,環顧四周。簡陋的臥房,幾隻小凳,一張漆案,空氣裡縈繞著濃郁的藥味。張迎也湊了過來,開心地道:“姐姐你可算醒啦!我這就把阿雒抱過來!”
說著他走出門去,過不多時抱回來一個粉團團的小嬰兒,身後還跟著一個身材結實的婦人。張迎將阿雒抱給阮寄看,一邊介紹那婦人道:“這位是鄰家的大娘,這些日子多虧了她幫我們喂孩子。”
阮寄感激地看向婦人,想說謝謝,又尷尬地住了口。低頭看阿雒,小孩子卻好像比她昏迷之前要過得好多了,粉撲撲的小臉上有了光澤,口中不甘寂寞地咿呀叫著,見了母親便雙眼發光地撲上來,抱著她的脖頸不肯撒手。
“哎哎——”張迎急了,忙把阿雒扒拉下來,“你娘有傷的,不可以這樣抱她。”
阮寄撲哧一聲笑了。張迎訥訥地住了口,亦靦腆地笑了一笑,“姐姐醒得太巧,郎主今日進了趟宮,平日他都是守著你的。我去煮飯,興許他馬上就回來了。”
阮寄笑著點了點頭,張迎便抱著孩子跑了出去。程鈺在床頭坐下,關切地問她:“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阮寄搖頭,給了他一個寬慰的笑。
程鈺嘆口氣道:“那日你被帶走以後,鍾嶙並沒有處分老夫,到南宮被焚之時,老夫便逃了出來,躲在這間破房子裡。幾個月前,陛下——顧——公子找了過來,他說他要入宮去找你,同我要了御醫署的衣裳和腰牌……”
阮寄靜靜地聽著,眼睫撲簌地輕輕顫動。
“他……他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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