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第2/4 頁)
兩人安置在一處,好玩地看著他們對彼此產生了疼惜的情愫,然後再惡狠狠地將真相撕裂開——
都不過是為了在天下人面前,表示自己絕對的主宰而已。
他的存在本身,就是對顧氏永遠的羞辱。而現在,他還連帶著羞辱了她,羞辱了已故的阮太傅!
頭頂便是朗朗的青天,卻好像整個壓了下來,壓得他不得不彎下了脊樑。他慢慢地、最後地、叩下頭去!
“謝陛下恩典,陛下——”他喉頭髮澀,“洪福齊天。”
***
入夜之後,鄭嵩與鮮卑人終於在酒席上攀談起和談的條件來。
上林苑裡燈火連天,顧拾陪在末座,卑微地笑著。衣香鬢影,酒綠燈紅,鮮卑人粗俗的笑話,鄭嵩得意的笑聲,夾雜以女人的調笑、男人的醉笑……這世上,好像沒有一個人不在笑。
顧拾知道阿寄已在帳中等著他了。鄭嵩說,擇日不如撞日,索性今日就把事給辦了,以免鮮卑貴使還要操這份心。說著眾人又是鬨笑,鮮卑人看向顧拾的眼神已然只剩了鄙夷的試探。
他只能笑著喝乾對方敬來的酒。
他不敢去想阿寄,可是她跪伏在地的身影卻總在他腦海裡盤桓不去,她那荏弱的、堅冷的、一言不發的身影呵……
他如願了,他一個任性就毀掉了她,他拉著她一齊墮落到被世人唾棄的深淵裡去,他合該高興,他合該笑。
畢竟他最擅長的事情也就是笑了,不然的話,他活在這世上,又還有什麼用處?
***
阿寄確是坐在帳中等他的。
這是一間臨時佈置的大帳,素淨的几案上擺了兩根不倫不類的紅燭,是秦貴人特意拿來的。秦貴人帶著女侍在帳中轉了一圈,添了不少物事,最後還硬拉著阿寄說“體己話”。
“本宮跟你說,最開始是有點疼的……”
阿寄漲紅了臉別過頭去不肯聽,她的聲音卻像什麼魔音似地繞過來:
“你不要怕,你讓他溫柔一些,他若不聽你就掐他。啊還有就是,第一次一定要慢,一定要先卿卿我我一下……”
阿寄轉過頭來看著她,那張素來是看不出表情的臉容上,竟已是滿臉淚痕。
她為什麼哭?她不知道,好像這萬事都須有一個發洩的出口,否則她會再也撐持不下去的吧?她如何能夠以這樣的身份面對顧拾,她如何能夠?!
秦貴人怔了一怔,嬌媚的容顏上黯淡了片刻。然後她伸出手去握住她的手,沉默了很久,才道:“你……你喜歡安樂公,是不是?”
阿寄拼命搖頭,淚水彷彿是止不住的,在這理應歡喜的夜裡,她只覺出低至泥塵裡的酸苦。秦貴人勉強地笑了一笑:“是啊,誰不喜歡那樣的少年郎?哪怕他任性了一點,孤獨了一點,心眼壞了一點……因為喜歡他,所以才會哭吧?阿寄,你真是個好孩子。”
秦貴人的聲音這麼溫柔,就像她那個已很多年不曾見過的姐姐一樣。阿寄捂著臉,很用力地剋制住自己,她只恨自己不能說話……
秦貴人輕聲道:“沒事的,阿寄,你不要怕……當初我被千夫所指的時候,我也同你差不多的年紀……不也這樣過來了?這世上沒有什麼是你承受不了的,阿寄。”她的話音定了定,微涼的夏夜裡,像一根輕柔的、刺心的針,“每每你以為自己再也撐不下去了的時候,你只要閉著眼睛,等待時間過去。然後,你就會發現自己又熬過了一輪。”
“阿寄,你是個好孩子。你不像我……你一定,一定會好好的。”
阿寄茫然地看著帳中那嫋嫋的燭煙,彷彿還帶著羞澀的嫣紅色。秦貴人給她的那一段雪白熟絹被她抓在掌心裡,一分分地攥緊了,指甲裡幾乎裂出血來。
“顧氏就是太過心慈手軟,沒有早早將這文弱的孩子給溺斃了,才會亡了國啊!”
“在我們鮮卑,男人成年的夜晚,可還要找個女人來開葷的呢!”
“不過安樂公既已成年,總不能連人事都不曉得,叫人看了笑話去,還道是朕不善待你。”
……
“我真喜歡你,阿寄。不管我說什麼,不管我怎麼對你,你都不會有怨言,也不會離開我……我真喜歡你啊。”
喜歡,簡簡單單的喜歡,卻變成了這世上最難聽的話。
帳簾被掀開了。小宦官扶著少年一身酒氣地進來,而後又忙著去備沐浴的熱水。阿寄起身朝他走過去,顧拾看著她,微微地笑著,慢慢地張開了雙臂。
她走到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