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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聲音的人來說一個簡簡單單的“嗯”就能傳遞出來的感情,她卻要費很大的力氣去尋思。她先是小小地點了點頭,然後又怕他沒看見,抬眸飛快地瞥了他一眼,再低下頭去用力地點了點。
一瞬間顧拾的頭腦被狂喜淹沒,卻反而不知該說什麼好,只覺從指尖竄上來一陣酥麻,剎那擊中了他的心臟。
他高興地抱起她來就轉了好幾個圈。她嚇得臉色發白地抓緊了他,臉上的笑意卻再也掩飾不住。
即使這世道艱難又如何?他到底是給她賺來了這樣一個溫柔的、歡喜的夜晚啊。
顧拾只覺胸膛裡那顆心強勁地躍動著,十六年來他好像是第一次意識到,自己是活著的——自己是活著的!
原來活著……僅僅是活著,就是一件如此快活的事情了。
片刻之間,在這滅頂而來的歡喜裡,他全然忘記了自己步步為營的初衷。
☆、第37章
九月初一的大朝上; 齊王顧拾向皇帝端端正正、恭恭敬敬地呈上了一份奏疏; 請皇帝為他和平陵阮氏的孤女賜婚; 婚後多有不便; 亦請求能搬出未央宮去住。
顧真拿到這奏疏,竟然便痛快地答應了,也沒有多提什麼條件; 還給阿寄賜了許多賞禮,道畢竟是從宮裡出去的人; 總不可怠慢了。朝會盛儀; 眾目睽睽,他這樣說; 便好像是從自己的女人堆裡劃拉出一個送給顧拾一般,無數雙耳朵都聽出來這聖諭中的嘲諷之意,偏顧拾卻仍舊笑得溫和有禮,一派感激不盡。
依照顧真的吩咐; 橫街上那座廢棄的安樂公邸重得起用,稍加修葺之後; 齊王便再度搬了回去。良辰佳期定在了正月,正是諸侯朝覲、番邦奉貢的時候,好圖個熱鬧。
顧拾仍舊住在最裡邊的院落,門鎖卸了; 長長的遊廊上補了精雕的地磚,秋風將落花吹上臺階,又一瓣一瓣地飛灑開去。不過為了避嫌; 或許也為了端出幾分莊重的架勢,他讓阿寄住在外邊的廂房裡,尋常不太往來。
前朝的皇帝、今朝的齊王要納妃,這不算小事,何況顧拾也沒有半分要低調的意思,每日裡親自出入東西兩市的各家鋪面,一擲千金地買下各種新鮮用物,再用聖上御賜的軺車給載回去。
“郎主,”張迎氣喘吁吁地跟在他後頭道,“您這樣,是不是……太招風啦?”
顧拾斜他一眼,輕輕一笑,“真是膽子大了,什麼話都敢說。”
他今日身穿玄黑曲裾,領口緄著火紅的絨邊,襯得人如素雪,多情的眉眼裡波光瀲灩。就因了他時常出沒,東西兩市在這寒冬裡都是人擠人的熱鬧,無數深閨少女偷偷摸摸找著藉口地出來瞧他,融融洩洩的氣氛裡,好像國事上的內憂外患都無足輕重了。
張迎吐了吐舌頭,“奴婢是怕您給阿寄姐姐添麻煩。”他早已摸準,只要話裡帶上阿寄姐姐,郎主就不會怪罪他了。
果然顧拾只是漫不經心地走進了一家綢緞鋪,“你懂什麼?只有這樣才不會給她添麻煩。”
張迎撓了撓頭。綢緞鋪的店家笑著迎了上來,“殿下要看什麼?”
鋪子裡整整齊齊碼著色澤繽紛、圖樣鮮麗的絲綢,顧拾一件件認真看過去,直看得眼睛都要花了。忽然他想起來一件事,“去年鄭嵩送的那些布料,阿寄是不是沒有去挑?我從未見她穿過。”
張迎在心裡翻了個白眼,“您想讓她穿,為什麼不自己送她?”
顧拾不以為意地笑了笑,“此一時彼一時。”
他似乎真的心情不錯。張迎暗裡打量著,他過去從未見郎主露出這種安心的笑容,毫無芥蒂,簡單而純粹。他想這樣可太好了,郎主喜歡阿寄姐姐,阿寄姐姐也喜歡郎主,他們馬上就可以做一對快活的夫妻了,這世上怎麼就有這麼走運的事情呢?
顧拾在店裡轉了一圈,見張迎仍站在原地沒有動,不由得又走了回來。
張迎一愣,看著他。
顧拾左右四顧,口吻散淡:“嗯……幫我問一問,有沒有牡丹花的。”
張迎小聲道:“您去問問店家呀!”
顧拾道:“你去。”
張迎睜大雙眼,半晌,乖乖地去問了。店家聽後,對著顧拾行禮道:“殿下,牡丹花的圖樣是可以做的,但……但請恕小人斗膽,殿下如果要做……吉服,那就得一板一眼,禮有定式,經有明文,小人不敢亂做。”
顧拾笑了,“不是吉服,我就想做一件尋常穿的,送給我妻子。”
這話說出口時,少年的耳根微微地紅了一下,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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