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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語。
“也難為皇上,盡心盡力為國事操勞,可待得自己病時,身邊連個貼心人兒都沒有,老奴真是心疼。”
我仍不語。
陳公公繼續道:“哎,可嘆皇上如此勤勉為國,怎麼偏偏老天不開眼……”
“罷了罷了,藥給我吧。”我聽不得這等話,深深看陳公公一眼,“陳公公對皇上,也是盡心盡力了。”
陳公公躬身隱笑:“不敢,皇上萬事遂心如意,做奴才的才好過不是?”
提著食盒再進寢殿,司徒鄞閉目躺在榻上,英眉微攏。剛一走近,他眼也不睜道:“出去。”
我無奈搖頭,端出湯藥。
背後涼風陡起,我下意識躲閃,一道鏗鏘玉聲砸在地上。
“該死的奴才,是——”司徒鄞怒瞪的眼眸移至我身上,戛然靜止。
我平靜地注視他,司徒鄞暴露青筋的拳頭攥了攥,緩緩鬆開。
我回頭看一眼摔斷的玉如意,“皇上再摔一碗,可就沒人給您熬藥了。”
這一回無需多勸,司徒鄞老老實實地把藥喝了。
“何必心軟?”他的臉色似乎好些。
我只當聽不見,為他拭淨嘴角的藥汁,端來濃茶給他壓味,“這不是也喝了嗎,哪裡苦了?”
“苦。”司徒鄞皺眉,像個執意不吃蔬菜的挑食孩童。
“您是皇上。”
“那又怎樣?”
“太后很擔心。”
他不說話了。
我嘆氣:“得虧瞞著太皇太后,否則她老人家早殺過來親自逼著你喝藥了。”
司徒鄞深深地凝視我:“為何又回來?”
我怎麼知道,被人蠱惑了心神?
沒等到我的答案,他又低道:“很多事情,都是不能回頭的。”
“病中的人,這麼多感慨做什麼,悟道登仙嗎。”我不忍聽下去,有些粗魯地替他掖好被子。
心底裡不願看到意氣張揚的司徒鄞,這樣萎頓起來。
他的眸海那麼深,其中的秘密恐怕從未被人看清過。一個人把自己隱藏起來不容易,再想開啟,更困難。
“皇上靜心歇息,明早起來便一切都好了。”
司徒鄞浮起蒼白的笑意:“你這話,像是哄小孩子。罷,你回宮去吧,讓他們送你,路上當心。”
我道:“你這話,我剛剛聽過一次。”言罷,驚覺語中竟有醋意。
司徒鄞彷彿沒有聽見,沉沉睡著了。
幾日後司徒鄞見好,我過去問安的次數也少了,反而多去瑞祥宮走動幾次。太皇太后對外事一無所知,還埋怨孫兒不來看她,我只好極力哄著。
這日午後陽光極好,凝碧園的牡丹已冒出了花骨朵,霖順宮的人忽來宣旨,說皇上有請。
身後的迢兒聽了直捅我的胳膊,我瞪她一眼,對公公道:“請轉告皇上,我明日去看他。”
打發走了人,知道迢兒要纏問,我匆匆扯了根花枝掩面,“你可別說多餘的話。”
迢兒長長嘆了口氣,學著老夫子的模樣搖頭晃腦:“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啊小姐。”
我鬆開花枝敲她的頭,“花朵將開未開,正是滿城春色,等到齊花鬥豔的時候,有什麼樂趣?”
迢兒無趣地踢開腳下石子,“小姐從前並不這樣前怕狼後怕虎。”
“很多事情沒法回頭。”我想起司徒鄞的話,亦無趣起來。
他病時我殷勤照料是實心,病癒後守禮疏遠也是真意。聽聞這幾日忙壞的不止是應妃,還有如素,一天幾次地往那兒跑,初春本好了一點的身子又被累帶壞了。她如此痴情,我不忍負她。
“小姐……”迢兒輕聲叫我。
我回過神,似嗔似笑地瞪眼:“蹄子,再多說,我就把你嫁出去,看你以後去煩誰。”
“小姐過分!”迢兒紅了臉,扭扭捏捏地跑開。
真羨慕這等無憂無慮啊。
忽起一陣風,園中花枝瑟瑟。觸目所及是陽光照得正嫩的花苞,不知怎的,我想起元宵夜誤入的那間小院裡,滿庭的珍珠梅。後來聽秋水說,那是吳氏小主曾住的居所,自她離世之後,那裡再沒住過人,最喜愛的珍珠梅卻一年豔似一年。
宮中的女人若是命薄,還不如花草活得長久。
“剛好了幾日,又要日理萬機?”
翻閱奏摺的司徒鄞左手抵著額角,正一副百無聊賴的樣子。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