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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是深怕她動怒,滿面緊張,身子再度稍稍顫抖起來。
她瞳孔深處浮出了幾分憐惜,不由伸了手,在他頭頂摸了一下,隨即蹲身下來,望向他那雙避無可避的怯弱瞳孔,低沉而道:“徵兒要記住,如今這皇宮之中,你就只有皇姐一個親人。皇姐所作所為,即便非你所喜,但一切皆是為了你好,待你長大了,便自然會明白皇姐心意。”
說著,嗓音一沉,繼續道:“三皇兄對你好,你可將什麼都讓給他,但獨獨這帝王之位,不可讓。若是徵兒讓了,皇姐和徵兒,許就活不成了。”
低沉厚重的嗓音一出,頓時令他瞳孔一顫,稚嫩的面上再度抑制不住的流露出驚恐之意。
她暗自嘆息,憐在心底,隨即忍不住伸手抱了抱他,最後一言不發,強行按捺心緒的牽著他再度往前。
待回得鳳棲宮時,她吩咐許嬤嬤將幼弟帶下休息,自己,則親自為自家母后換了新袍,最後,一日不停的差人將自家母妃移送皇陵,當日下葬。
葬禮,雖以國禮葬之,但卻並非太過隆重,反而辦得有些倉促。
待一切完畢,時辰,早已是夜半三更。而落了整日的狂雨,此際,終於全數驟停。
待稟退所有的宮奴後,她一身孝袍,靜立在陵墓之前,一言不發,站了一夜。
第7章 膽大之人
翌日,回得皇宮,她滿面蒼白疲倦,也不曾休息半刻,強撐著想要陪幼弟上朝,卻是被許嬤嬤與劉太傅強行攔下,推著她入得鳳棲宮好生休息。
這一日一夜,經歷了太多起伏,人生鉅變,待此際終於稍稍安然下來,渾身的疲憊感,便也漫遍全身,侵蝕著她最後的理智與神經。
今日她幼弟初次上朝,她並非太過擔憂,朝堂之中有三位閣老坐鎮,她家幼弟,自也不會吃虧到哪兒去。
心思如此,她終歸是卸下了心防,一覺睡去。奈何待醒來之際,則見自家幼弟正滿眼通紅的蹲在她榻邊,委委屈屈的哭得傷心。
她眉頭一皺,低沉而問。
孩童稍稍忍住啜泣,斷續而道:“攝政王太過無禮,他罵徵兒是小屁孩兒,說徵兒膽小,愛哭,當不好皇帝。”
朝堂之上,既有三位閣老坐鎮,竟還有這等以下犯上的人物公然言新皇的不是?
她心下微怔,思緒翻湧之間,腦海對那攝政王卻生疏陌生,無半分印象。
“劉太傅與忠義候們不曾提醒攝政王不得無禮?”她默了片刻,低沉而問。
孩童哭得越發厲害,搖搖頭,道:“太傅與忠義候提醒了,但攝政王並未停下,反倒還將太傅與忠義候都罵了。”
是嗎?
她瞳孔驟然而縮,只道是昨日朝堂之上,倒是未見如此放肆之人,怎突然今日,就冒出了這般不可一世的朝臣?
她心緒一動,心底之中,終歸是生了幾分冷意。
待按捺心緒的將幼弟好生安慰一番後,便讓許嬤嬤將他帶回寢宮休息。
隨後,她出聲而喚,“王能。”
瞬時,殿外揚來一道剛毅恭敬的嗓音,“卑職在,長公主有何吩咐?”。
她神色微沉,冷冽而道:“宣劉太傅覲見。”
天氣,著實變化莫測,昨日還狂風大作,黑雲壓頂,今日,竟已是豔陽高照。
殿外,花色浮動,陽光四起,入目之中,極為難得的增了半分暖意。
待梳妝一番後,差人在殿外涼亭內備了茶,她於涼亭中獨坐片刻後,那一身官袍的劉太傅已是速步而來。
“太傅,坐。”她言語有禮,語氣卻平靜無波,無端透著幾分深沉。
劉太傅彎身一拜,隨即緩然坐在了她對面。
她修長的手指微微敲擊茶盞,漫不經心的問:“本宮今日聽皇上說,早朝之上,攝政王對其嘲諷無禮,可有此事?”
劉太傅神色微變,嘆息一聲,點了頭。
她眼角微微而挑,語氣越發的沉了半許,“我大旭之中,竟有如此猖狂之臣,不止敢罵閣老,還敢諷帝王?”
“長公主有所不知。”劉太傅默了片刻,略微無奈的出了聲,“兩年前,邊城守將顏墨白,因戰功赫赫,成功擊退楚國犯邊之兵,而被先皇特意提封為驃騎大將軍,後因他回京之後,為國庫捐了千萬紋銀,大力緩解了國庫空虛,先皇龍心大悅,加封其為攝政王,世襲王族,還賞了免罪金牌。而攝政王最是威風的年頭,長公主正與國師隱居道行山,是以長公主對此人應是並不瞭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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