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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瑤神色起伏,心底也跟著嘈雜劇烈。
她雖知曉自家幼弟向著贏易,向著惠妃,她也體諒自家幼弟小小年紀便喪父喪母,是以,她姑蘇鳳瑤,也將她滿身的心血,全都傾注到了自家幼弟的身上,只奈何,而今突然想來,才驀然發覺,她似是當真不瞭解她那幼弟的。
遙想前幾年,她在道行山上呆了數年,期間與自家幼弟不曾見過一面,是以,待上月回得這京都城時,自家幼弟雖知曉她的身份,但對她這個人也是極為陌生的。
只是,當時因著母后逝世而留下護好幼弟的遺願,也因她家破人亡,舉目無親,是以對這唯一的至親關懷備上,因而,她不住的想要對自家幼弟好,不住的想要為自家幼弟守好這大旭江山,卻是不料,她在人前肆意拼鬥,自家幼弟,卻在安然享樂之中,越發的叛逆開來。
思緒翻騰,複雜重重,發緊的心底深處,並不好受。
此番結果,無疑是她從未料到的,而今突然間知曉這些,心底的無力與悲涼感,也越發的強烈開來。
“皇上還年幼,若多加教導,許就容易改過來了,長公主莫要太過擔心。”大抵是見鳳瑤情緒不對,許儒亦放緩了嗓音,平和勸慰。
鳳瑤搖了搖頭,語氣悲涼幽遠,“本宮,一直想遵循母后遺願護好幼弟,也一直想幫著幼弟奪回本該屬於他的一切,也一直戰戰兢兢,鐵血強勢的去攬大權,鬥佞臣,為的,不過是將幼弟捧上皇位,護他一世周全。卻是不料,到頭來,幼弟叛逆嘚瑟,行事張揚,甚至刻意親近贏易與惠妃……”
說著,極是幽遠的嘆息一聲,“皇傅,你說說,本宮當初極力將幼弟推上皇位,可是,做錯了?”
大抵是從不曾見過鳳瑤如此悲涼幽遠,許儒亦也怔了幾下,面上的溫潤平和之色也消失得乾乾淨淨,轉而帶滿了掩飾不住的厚重與複雜。
“長公主將皇上推上皇位,並未做錯。”待沉默半晌後,許儒亦極是認真的出了聲。
鳳瑤瞳孔微縮,轉眸觀他。
許儒亦掃她一眼,隨即便垂眸下來,繼續道:“微臣也曾聽師父言道,當日長公主回宮之日,自也是先後逝世之日,那日,惠妃不顧先後逝世,更不顧大旭祖制,執意聯絡大臣召開朝儀,欲捧三皇子贏易為皇。若此事一旦成功,憑三皇子的個性,許是不會傷害長公主與皇上,但憑惠妃之性,定會將長公主與皇上當做眼中釘。是以,當初長公主力挽狂瀾,執意護皇上登位,長公主並未做錯任何,而是,若不這般做的話,長公主與皇上,便都性命堪憂。”
冗長複雜的話語,卻恰好與鳳瑤最初的心思如出一轍。
只奈何,這許儒亦是明白了,不代表她那幼弟是明白人,她還曾記得,當日當朝登基之後,自家幼弟還問她為何不將皇位讓給贏易,她也曾苦口婆心的說過,若將皇位讓給贏易,她與幼弟,便都活不成了,只可惜,她那幼弟,終歸是未將她當初之話放在心底呢。
越想,思緒越發的翻騰。
鳳瑤面色有些發白,瞳孔森冷不穩,連帶整個人,都僵硬如石,無端透出了幾許悲涼之意。
眼見她許久不言話,許儒亦再度抬眸朝她觀來,神色微動,隨即唇瓣一啟,再度開始出聲勸慰,“長公主性子乾脆,巾幗英勇,本是看似無任何弱處,但長公主你,終歸是太過在意皇上了。微臣與長公主相處這麼久,也只會看到,長公主獨獨因皇上之事才會心生悲涼與無力,便是身受危機,宮中大亂之際,長公主臉色都不會鉅變分毫,唯獨……唯獨長公主在皇上之事面前,才會如此的悲涼無力。”
鳳瑤回神過來,並未立即言話,待沉默半晌後,才低沉而道:“是人,便皆會有軟肋。本宮,自然也不例外。”
“但太過在意,未必是好事。皇上雖為長公主心繫之人,但無論如何,長公主還是該為你自己考慮。畢竟,依照微臣所見,這大旭之國,缺了皇上照常運轉,但若缺了長公主,是萬萬不可的。望長公主也三思,皇上那裡,盡其所能的教導便是,長公主,也不必太過憂心,傷神傷心。”
冗長的嗓音,依舊極為厚重而又認真。
鳳瑤面色頓時一變,落在許儒亦面上的目光也冷了幾許,“大旭之中,自是皇上最大,這大旭能缺本宮,但卻獨獨不可缺了皇上,怎如此道理,皇傅竟要顛倒?而本宮召你入宮的初衷,也是要你教好皇上,而非是任你在本宮面前提及這些大逆不道之言。”
許儒亦面色不變,瞳孔之色複雜厚重如初。
僅是片刻,他便恭敬的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