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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之後,只能無可奈何地回到“流芳齋”茶樓,繼續當他的店小二,繼續承受被人呼來喚去的殘酷現實。
既然暫時無路可走,那便只有繼續忍受以等待機會,至少先把這個傳說中人吃人的社會弄清楚才能談點兒別的——小茶壺的心態慢慢放平了,除了第一天覆工時失手打碎一個茶碗之外,接下來的日子幹得倒是挺不錯。
小茶壺臉上再也沒有了向人阿諛獻媚的笑容,與以往那個逢人就點頭哈腰的卑微小子大不相同,但他不卑不亢,勤勤懇懇手腳麻利,偶爾遭到客人的譏諷調笑,也能受之泰然,這些表現落在茶館鄧掌櫃那雙閱人無數的勢利眼裡,先是驚訝了一番,最後聯想到小茶壺重傷方愈,或許受此刺激幡然醒悟,懂得奮發圖強了!
故此,鄧掌櫃也就沒有再多想,在他看來,只要小茶壺老老實實,幹活勤快就行了,其他的事情都不重要。
遇刺案發生的那段時間,官兵的反覆訊問,令鄧掌櫃整日提心吊膽的,好在三天後事情突然出現轉機,官兵們不再上門找麻煩,城裡的戒嚴也取消了,客人逐漸回來而且越來越多,許多客人都是衝著親自看一眼“刺殺案發生現場”這一噱頭而來的,這股熱潮持續時間長達一個月,使得“流芳齋”的大名傳遍整個成都城內外,鄧掌櫃也賺了個不亦樂乎。
只是如今幾個揚州清倌人已轉場他處,進入寒冬後,夜長晝短再加上連日來的綿綿冷雨,茶館生意淡了很多。
整個成都城都一樣,到了晚飯時間,大街上的人流就會急劇減少,由於街道沒有電燈照明,黑布隆冬地連走路都不安全,這個時代的人可沒有夜生活習慣,除了飯館和妓院之外,其餘行業幾乎都關門打烊。
流芳齋的營業時間自然也大大縮短,從早上六點到下午六點,改為早上七點到下午五點,可如今下午四點一過,茶館裡的客人便倦鳥思歸,基本上走個精光,這種情況對老闆來說是無奈、是損失,但是對跑堂的茶博士、店小二來說,卻無疑是巨大的福音。
小茶壺因此獲得大量的空餘時間,能夠從工友總是抱怨的嘴巴里,瞭解到這個時代的很多資訊,還能悄悄把一張張茶客看過的舊報紙拿回去,細細閱讀,品味社會的點點滴滴。
令小茶壺無比快慰的是,他剛復工兩天,那三個關心他的死黨就主動找來了,當天茶館打烊之後,小茶壺就以預扣薪水的方式,從茶館拿回來不少可口食物,把三個兄弟帶回自己的窩,團聚一番,還從廚房老伙伕頭的小櫃子裡偷來一壺酒助興。
對於小茶壺結交的都是不入流的小混混,嘴硬心軟的易姐雖然不甚高興,但還是默許了,畢竟小茶壺慢慢長大,以後是要搬出去過日子的,男人不能沒有一兩個推心置腹的朋友。
從此,小茶壺的三個死黨,隔三岔五地就過來玩,有時一起來,有時單個來,進進出出都走側門,每個人的嘴巴都很甜不討人厭,而且一來就鑽進小茶壺的房間,不吵不鬧,因此沒讓妓院掌櫃和其他人詬病,慢慢地大家也就習慣了。
相處多了,小茶壺便弄清楚了自己幾個兄弟的背景和脾性,其中年僅十五歲、尖臉猴腮的叫羅德發,是四人中年紀最小的,家裡在城南經營一間小雜貨鋪,上有兩個姐姐,下有一個妹妹,他這根獨苗深受父母的寵愛,兜裡時常揣著幾個銅板,因此他是四兄弟中相對最富有的,也是最會算賬的一個。
骨架粗大、長得虎頭虎腦的小子叫吳三,至今沒取大名,他在家中排行第三,在四人中也排行老三,粗糙的手上全部都是老繭,左面頰還有一道兩寸長的刀疤,大冷天穿著單薄的粗布補丁衣衫、光著大腳板也不怕冷,他和兩個哥哥以及父母一樣,都是城南千里橋旁竹木市場的苦力。
令吳衛驚愕的是,吳三這傢伙的苦力老爹,竟然是本地哥老會的小香頭,兩個哥哥也是會中的小頭目,只有年近十六、性情略顯木訥的吳三,還是個時常被差去跑腿的小幫眾,無權無勢。
那天懷揣豬頭肉的高瘦小子叫做“麻桿”,兩個小弟尊其為二哥,街上小混混尊稱他“麻哥”。
麻桿的出身和小茶壺一樣卑賤,只有外號沒有姓名,沒有家人沒有職業,但在四人中混得最是逍遙自在,這傢伙身材消瘦,四肢很長,鼻子高挺,小眼深凹,說話大大咧咧滿嘴髒字,但他性格堅毅,頗有驕骨,多次拒絕兩個小弟的幫助,至今仍然住在西來寺外那座塌了大半的破廟裡,偶爾回到青羊宮旁的紫竹林,跟隨一群專門幫人抬棺挖墳的老老少少討生活。
但是彼此處久了,小茶壺慢慢了解到,老二這傢伙的真實職業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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