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悟了許多處世哲理,兩輩子的壞毛病隨之大大收斂,可還是沒想到得意忘形之下,一個區區笑話就被大傷面子的易姐當著眾人之面一頓狠揍,之後還把他趕出蝸居。
黑夜裡,被趕出來的小茶壺和三個兄弟站在巷口瑟瑟發抖,老四羅德發因父母管得嚴,只好獨自悻悻歸家。麻桿領著小茶壺和吳三向西走,很快繞過一片竹林,摸到了西來寺院牆外,鑽進一間廢棄的小土地廟,算是暫時安頓下來。
麻桿點燃兩顆曬乾的桐油子,吳衛才看清楚所在的環境,這間方圓三丈的破廟裡,竟然橫七豎八躺著十幾個小乞丐,一個個衣衫襤褸,蜷縮在厚厚的稻草中沉睡,對任何動靜都不聞不問。
西門內緊靠城牆的“西來寺”是座喇嘛廟,已有四百餘年曆史,佔地寬廣,樓宇巍峨,巨樹成林,松柏交瘁,無論建築規模、殿堂數量和豪華程度,在成都城內外數百座廟宇中,都能名列前茅,但如果單論香火旺盛程度,只能算中等偏下的,原因是這座廟宇幾乎變成了城中的旗人專用廟宇,尋常百姓是不能來的。
潮溼的冬夜實在太冷,三兄弟只好在牆角依偎著躺下,麻桿擔心小茶壺心裡愁怨,躺下不久便低聲開解道:“小哥,你別怪易姐,我見她打你時邊打邊哭,估計她真傷心了,又有那麼多人看著放不下臉,一氣之下才把你趕出來的,等過兩天易姐氣消點兒,我陪你回去向易姐認個錯,你是她養大的,可不能因為挨幾下打就生她的氣。”
小茶壺幽幽一嘆:“唉……我何嘗不知道她對我好,要說這世上我還有親人的話,就只有她和你們三個了,我心裡一直覺得她就是我親姐,是我太混蛋,總給她惹禍,想想也是,我都十七了還活得這麼窩囊,心裡真不好受啊!”
“小哥你別瞎想,大不了明天我去求我爸,讓你加入我們哥老會南堂,等賺了錢再去孝敬易姐。”吳三甕聲甕氣地插嘴。
麻桿一巴掌打在吳三腦門上:“有你這麼幫倒忙的嗎?你們哥老會的人還不照樣過得苦巴巴的?再說你爸能答應嗎?連你都進不去,怎麼介紹小哥進去啊?哪怕真能混進去,還不都是當棒棒賣苦力的命,啥時候能發財?你啊你,豬腦殼,睡覺!”
吳三從小練武,一身力氣,也是個打架不要命的主,可是不知為什麼,四兄弟中他最怕二哥麻桿,所以麻桿打罵訓斥他從不敢還手,似乎已經形成了習慣。
麻桿轉向小茶壺:“小哥別多想,這兩天我陪你先住這,這地方誰也不管,我進城晚了出不去都在這過夜,算是第二個家吧。”
小茶壺點點頭:“睡這裡的人都是你們一幫的?”
“嗯,這十幾個人最大的十歲,最小的估計五六歲,年紀小幹不來重活,拾柴做飯的又有屈老大那幫女人搶著幹,屈老大說他不收留吃白飯的人,所以把這幫小的全趕出來,不管他們是死是活,沒辦法,我只好帶他們來這兒安身,教他們怎麼去討飯,還不能靠近城西滿人的地盤,善人多的城南、城東也不能去,那裡有十幾幫人早幾年就佔下地盤,容不得我們這些外來人,只能去城北,可人多飯少,乞討越來越難,半年來餓死了四個,沒辦法我才隔個兩三天來一趟看看,能幫就儘量幫,總算沒有再死人。”麻桿的聲音越來越低。
小茶壺從麻桿的話裡,聽出了心酸和無奈,也隨之猜到小茶壺為何去偷去掘墳了:“這半年來,你一直在照顧他們?”
“照顧不過來啊!說不定哪天我自己都保不住呢。”黑暗中,麻桿掏出了懷裡的玉佩,摸了又摸不再說話。
小茶壺只覺得心裡沉甸甸涼颼颼的,嘆著氣仰面躺著,絞盡腦汁都不知道如何解決這個難題。
就在左邊的吳三發出呼嚕的時候,小茶壺終於想到個穩妥的辦法,轉過腦袋,湊近麻桿的耳朵:“睡了?”
“沒呢。”麻桿緩緩將玉佩包好收進懷裡。
小茶壺低聲建議:“你說這樣好不好?明天午後我向掌櫃請個假,你跟我一起到隆興街、古佛巷那邊碰碰運氣,這段時間我到那片地方逛了好幾趟,看到了英國人的領事館和幾家洋人的鐘錶行什麼的,既然什麼辦法也沒了,不如硬著頭皮走一趟洋行,運氣好的話能賣掉你懷裡的玉佩。”
麻桿猛然坐起來:“小哥,那可是洋人的地盤啊!這年頭誰吃了豹子膽敢去惹洋人?弄不好可要進大牢的!”
小茶壺一把將麻桿扯得躺下來:“小聲點兒,你急個啥?我這不是和你商量嗎?再說了,洋人又不是魔鬼,你沒看見幫他們賣貨運貨的有不少中國人嗎?他們每天喝的泉水、吃的菜和肉,不也是從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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