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部分(第2/4 頁)
和璀的關係,感情變得殘廢,信任變得破碎,生活變得遊離,脆弱殘存的紐帶便是習慣,習慣了一起過著分開的日子,習慣了可有可無的共同分享,實際上操縱他們、維持他們的不過是剩下的性愛。性愛使他們相信他們依然相愛,依然有某種特殊的關係,這種關係使他們之間的溝通區別於他人。想到深處,她甚至會恐懼地想,或許他們都已經可憐到了不見兔子不撒鷹的地步,生怕落了個煢煢孑立,形影相弔的結局,孤寡地活過下半生。這種對婚姻的理解使她無比地厭惡自己和自己的男人。她痛恨這種感覺。
四月突然激憤地落下淚來,維持這樣的婚姻關係,互為玩偶,正如菀和疙瘩一般,哪怕他們四人都得了一張合法的婚姻證明。但,這改變不了這種關係的實質。
她絕望地伸手到窗外,看著光滑如絲緞的黑暗夜色安靜地爬上手心,站立在溫暖的指尖,孤獨而又困窘。
菀的聲音在空中飄蕩。還是那句她總是重複的愛情觀。她說,找個溫暖的身體,寄存所有冰冷的東西,吸收所有的熱量。然後,學會忘記。
她將雙手立即從窗外收回,用力地關上窗戶,窗戶在黑暗中發出響亮的〃咯咯〃聲。
她只不過是個缺乏抵抗力的虛弱的靈魂罷了。病菌感染比飛翔的速度還要快,這是她註定逃不過的劫數。承受是惟一的出路。
三十七水裡岸上
璀坐在魚館中廳的躺椅上,看見四月的時候不由怔了一下,你來了?
唔。四月沿著兩邊巨大的魚缸往裡面慢慢地踱步,看水裡漫遊的彩色魚兒,銀色的細長的魚,藍色的扁平的魚,如火焰般通體燃燒的紅色魚,金黃色的圓肚子魚。
這些魚,她通通都不認識,只是覺得在搖曳的水草間遊戲著這群色彩斑斕的小生命能為空落的目光添些色彩,漫步這巨大的魚館,彷彿置身於深海底,只是,頭頂便是透明乾淨的陽光,而不是曖昧的黑暗。
熱帶魚的顏色可以極盡一個人的想象力,她自第一次來到這裡便這麼覺得。戀愛時,她陪著璀坐在透明通亮的頂棚下面,和著陽光看溫水中暢快地吞食的魚兒。風吹過玻璃頂的樹葉,發出〃嘩嘩〃的拍打聲,而不停地交換的水,也同時發出〃嘩嘩〃的淌水聲。那時,那地兒,看活潑潑的陽光和熱帶魚,聽水和風的聲音交集在一起,靠在璀的身邊,便覺得世間一片皆大歡喜的安定。
但是,那麼漫長的日子裡,她卻只是記得一種魚的名字,烏黑而醜陋的清道夫,它毫不厭倦地吞食種種廢棄的排洩物,清理漂浮在水面的灰色線條。我們的生活中或許缺少一個毫不厭倦的清道夫,所以我們才不能相忘那些瑣碎醜陋的片段。
四月想到這裡笑了,看著丈夫輕聲地問,你最近好嗎?她站到他面前,用手摸他變得憔悴的容顏和拉沓的鬍子,幾天都沒刮鬍子了吧?
璀沒有回答,只是坐直了身體,指指身邊的躺椅,握住她的手,坐下吧。
她依言坐下,沒有放開璀的手,這兩天好嗎?他的手在她的手中安靜地蜷縮著,宛如舊日安靜的啤酒。只是少了毛茸茸的感覺。或者,疙瘩的手會更像啤酒些。她不由得挑了挑眉毛,開始厭惡自己。生活已經窒息,她卻只記得疙瘩與啤酒。那座還沒有脫手就已經燒掉的房子,和一群喪失了生命的孩子,都沒能讓她更加關注,因為,似乎那與她無關。
她極其憎恨自己的冷漠,毫無人性。
只是因為人生就是一場錯過與交錯的機遇。若是璀沒有要賣房子,或許她會安心地住在那裡面,而現在葬身火海的也就添了一個她。她沒有經歷過死亡,還不能輕鬆地判斷死亡究竟是個喜劇還是個悲劇。但是,事情非常明顯,只是那麼一個輕巧的決定,便改變了她可能的種種際遇,將生命延至今天。
對她來說,似乎一切都顯得不太壞,或者已經足夠幸運。至少仍然可以呼吸,能感覺到陽光的溫暖。不用去體驗未知的死亡與恐懼。
璀說,我挺好。把錢賠掉了,就可以開始重新安置。手下的人散了一大批,又重新組織了一小批。就是這樣反覆的。璀無奈地仰頭望天空上的玻璃窗,眯縫著眼睛,你呢?
我?四月不知說些什麼。這樣的問題,只是隨意拿來問人。問到自己便無話可說了。沒有驚濤駭浪,沒有瞬間的驚喜,沒有激動亢奮。有什麼值得一提?沒有。全然沒有。
或者,忘記那些因為際遇而在火海喪失的生命,她還可以說說最近看的盜版片子。她看了《不倫之戀》,那對死於槍下的年輕戀人,絕望的父母哭泣的眼睛,還有那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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