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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央抬起頭看著胡連成,心平氣和的說,“別人對他的這些評價,我一早就知道,如果說我嫁給他之前可以無視旁人對他的不堪評價,義無反顧的與他結合。而在我離開他後,反倒要幫著所有人去奚落他的人品,敗壞他的名聲。那麼,我想我不但輸了婚姻,更輸了品格。況且,退一萬步講,就算他的罪百死難贖,但他是我女兒的父親。一個小孩子,不停地聽見自己的母親當眾詆譭自己的父親,那麼無論我們各自給她多少愛,多少錦衣玉食,她那小小的心裡也會充滿了惶恐與難過吧。這是作為一個母親最不願意看到的,胡先生,我說的您能懂是吧?”
譚央這一番話說完,屋裡安靜了很久,胡連成微微向前俯身,一瞬不瞬的盯著譚央,他在這凝視中逐漸拋開了自己一貫的斯文外衣和狡黠內裡,難得的帶著十足的真誠說,“譚央,你竟是這樣的女人!我到底還是低看了你!娶你這樣的女人做老婆,他畢老闆該知足該惜福了。同你離婚,他總有那麼一天會後悔的,而且是非常後悔。”
說罷,胡連成緩緩站了起來,走到窗邊,窗臺上擺著一溜兒由小漸大的描金套娃,正午的陽光灑在上面反出了耀眼的金光,摻雜著娃娃身上絢爛的色彩,帶著最世俗的喧鬧,晃得人眼睛生疼。
胡連成摘下眼鏡,閉上眼揉著鼻樑,“譚,你說的,我很懂,我父親在官場上一開始是靠我外祖父的,後來飛黃騰達了,怎麼說呢,我母親是他的第一位夫人,卻不是唯一一位,我母親就我這麼一個兒子,所以她有很多關於我父親的話都會說給我聽,其實我當時的年齡不應該聽這些。那些話讓我不知所措,甚者很難過。雖然我是胡府的大公子,可自小到大,我都是一個很不容易快樂的人!”
說到這裡,胡連成戴上眼鏡回過頭鄭重的對譚央說,“所以,譚,你放心,我會幫你!用你覺得最妥當的方式幫你!”
譚央充滿感激的點頭,她想勉力笑一笑,可眼淚卻在眼睛裡打轉……
他們快走的時候,譚央忽然想起了什麼,她有些遲疑的問,“胡先生,您認不認識有經驗又水平高超的驗屍官?”胡連成略一思量,點頭道, “有一位不錯的,留洋回來,還在國內做了七八年驗屍官,怎麼,你有事情?”譚央沉吟良久,下了好大決心般的說,“是有些事,煩勞你幫我聯絡一下他!”
胡連成做事情很乾脆利落,幾天後他就給譚央送來了幾篇打算發到報紙上的文章。文章被活脫脫寫成了中國式《玩偶之家》,譚央便是娜拉,為了追求獨立和自由,與畢大老闆離婚赴德留學,回國後開了西醫院成為了一個值得稱頌的現代女性。這套說辭是最對時下年輕人的口味的,尤其那些叫囂著自由民主的女學生,文章末了還慘兮兮的說,譚女士思想老派的丈夫不能理解妻子的舉動,不允許她見女兒,以致母女雖同在上海卻無法相見,譚女士因此憂鬱難當。
臨走時,胡連成還想約譚央一起吃晚飯,譚央說醫院幾位醫生說好了晚上出完診一起吃飯,謝絕了胡連成的邀約。
自醫院開張,半個月過去了,病人不算少。有時候看完病人,時候不早了,他們四個人會就近找個小店吃晚飯,譚央與林稚菊夫婦聊著白天醫院裡的見聞,劉法祖便埋頭吃飯,偶爾與吳恩搭幾句話,吃完了飯,打聲招呼就自己回醫院看書去了,他索性以醫院為家,住在醫院了。譚央看明白這是一位不屑俗務的人,除了醫學旁的事他都不放在心上,因此日子也過得潦草極了。
週末的一天,章湘凝和譚央約好一起出去,兩個人攜著手從醫院的樓上往下走,這天醫院的患者很少,空蕩蕩的走廊裡有些暗,空氣裡隱約飄著消毒水的味道,更添了幾分肅靜。章湘凝秉著一貫清脆響亮的嗓音輕快的說著這幾天與父親鬥爭的戰果,忽然她停了下來,隨即哈哈一笑,拉著譚央說,“哎呀,央央,你看前面那個人,穿了兩隻不一樣的鞋子!”
譚央聞言只得抬頭,毫無懸念的看見走在她們前面的那個人,正是劉法祖。一套中規中矩的黑色西裝,腳下穿著兩隻鞋,一隻深黑色,另一隻暗棕色。更叫譚央氣餒的是章湘凝一時高興忘了收聲,她的話全被劉法祖聽了去。劉法祖先是無所謂的回頭掃了一眼,然後站定,片刻後鄭重其事的轉過身,好整以暇的等在原地,看著她們!
章湘凝也明白自己失禮了,咬著嘴唇,看了譚央一眼。譚央只有硬著頭皮拉著章湘凝往前走,還笑著說,“劉醫生,這麼巧,你週末也在醫院。”劉法祖不說話,卻看著章湘凝,譚央忙介紹,“唔,這是我中學時候的同學,章湘凝章小姐,湘凝啊,這位是我們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