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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微微側過身對連尚道:“這是我們二夫人的院子,她素來喜靜,還望連大夫走得輕一些。”
連尚頷首道:“這個自然。”
院中有淡淡的花香,青石小路上鋪了厚厚一層花瓣,片片嬌中帶淚,讓人不忍踩踏。管家只將連尚領到主廂房就停下腳步,對迎出來的一名綠衣婢女道:“快領大夫進去。”
婢女十分乖順地應了聲,立刻帶著連尚進了主臥。
石榴花帳幔靄靄垂地,婢女連連挽起帳幔和珠簾又放下,似雲霞委地,內室立著一盞仙鶴銜草琉璃屏風,後頭籠著緋色煙羅,裡面有曼妙人影微動。
綠衣婢女為連尚搬了把椅子,另外有粉裳婢女在榻上墊好花枕,又從帳簾內托出一截藕臂,蓋了一方花紗才輕聲道:“大夫請號脈。”
連尚伸指點住主脈,但覺兩股氣息微微搏動,他不覺微微露出笑顏,看得一旁的婢女忙問:“病症如何了?”
“恭喜夫人了。”連尚笑意淡遠,維持著十二分的禮數,“是喜脈。”
幾名婢女皆滿心歡喜地笑了,一個個喜滋滋地圍攏過來齊聲道:“恭喜二夫人。”
誰料帳中立刻坐起一個人影隔著曼曼帳簾就抓住了連尚的手腕,語聲微啞:“大夫可是號錯了?”
她說話很急,卻很清晰,語氣有些惶急和不安,十指丹蔻剜進連尚皮肉裡去,讓他心生訝異,“在下不會弄錯,確是喜脈。”
“不可能……怎麼會呢……”那聲音漸漸低下去,隱有哽咽,而後又歸於平靜,她淡淡道了聲謝,又吩咐婢女領連尚出去。
這聲音輕靈如空山落泉,讓連尚一下就想起壽陽城的拂香院,那裡有一位歌喉美妙的綠姬。
廂房外管家將兩錠銀子塞到連尚手中,笑容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有勞大夫了。”
連尚微微皺眉,反手一覆將一錠銀子轉到管家手上,“貧苦之家皆可免,富足人家只一錠,難道你不知我的規矩麼?”
管家眼中光芒一閃,依然笑道:“大夫人品高潔,我等佩服。”
連尚懶於應酬,只笑了笑便跨出院門去,誰料有個蓬頭垢面的人竟直衝衝撞了上來,勁道之大將他也帶了個踉蹌。
那人抬起頭看了連尚一眼,忽然驚叫:“鬼呀,有鬼呀,救命啊——”她一邊喊一邊拖著殘破不堪的衣物又往旁邊跑了去,躥得跟兔子一樣快。
管家立刻沉了臉,對隨即趕來的老媽子斥道:“怎麼不好好看著她!讓她出來嚇人!”
那老婦人滿臉委屈,“奴婢不過走開了一會兒,誰知她就咬斷繩子跑出來了……”
“下去!”管家喝斥一聲,轉臉又對連尚笑道,“那是我們府中一個瘋子,別是嚇到先生了罷?”
“這倒沒有。”連尚若有所思地望了一眼那瘋女人跑去的方向,“怎麼沒給她醫治呢?”
“這個……呵呵……大夫只管給夫人看診就好,這瘋丫頭就不是大夫的事了。”那管家雖笑容滿面,可言語已在警告連尚莫要多管閒事。
連尚嫌惡他的語氣,只冷冷看他一眼,徑自走了出去。
可是牆角那盆花卻讓他印象頗深,其莖如桔梗葉如蕙,花紅似火,彷彿一年多以前賣出的蓇蓉,但只是匆匆一瞥,連尚並不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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蓇蓉 之二 。。。
綿綿陰雨一下就是半個月,店中一些藥材都受潮發了黴。好不容易捱到一個豔陽天,水吟就迫不及待地將這些草藥搬出來晾曬,小白則忙前跑後替她叼些物事,只有連尚獨自一人在池邊侍弄白蓮。
水吟知道,如今是蓮花抽芽時節,主人都會在一旁細心照料,期望它能發菡萏,只是——唉,她嘆了一口氣,那蓮葉碧得濃稠,卻一點要發芽的意思也沒有。
小白彷彿明白她的心事,伸出雪白的爪子撓了撓水吟的手,惹她輕笑一聲。
“大夫,連大夫!”那家丁沒頭沒腦地撞進鋪子裡,嚇了小白一跳。
水吟一眼就認出了他,是那天冒雨來請連尚出診的僕人,於是她忙迎上去,“這是怎麼了?”
僕人卻不理會她的關心,徑直衝進內堂院子裡拖住連尚衣袖連聲哀求:“大夫大夫……救救我家夫人……”
連尚雖對那宅子無甚好感,可醫者父母心,還是軟了下來,問:“夫人怎麼了?”
“夫人……夫人的胎兒怕是不保……”僕人氣喘吁吁上氣不接下氣。
“這……不是才診出身孕麼?”連尚清目微睜,反聲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