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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政治教育,你這是在犯罪!犯罪懂嗎?”
“若真是這樣,那就太不象話了!這簡直又是一場文化革命的批鬥會嘛!”劉懷中老師聽到這兒,突然義憤填膺起來,他對文革是最敏感也最深惡痛絕的了,“所不同的是,文化革命是學生鬥老師,而這卻是老師在整學生!人們的精力都花在這麼個整來整去上,我們中國的事何時是個完啊?”
唐桂平說:“以前是迫害知識分子,現在居然發展到迫害學生,這還了得!他們都還是些娃娃,我們搞教育工作,難道就是這麼搞?真是不務正業!”
“豈止是不務正業?”沙岩說,“根本就是在搞歪門邪道嘛,對待學生動輒讓人大會亮相,那真還全都是一些小孩子,極要面子的,讓人家以後還活不活了?”
郝花道:“這倒是真的,如若哪一個學生一時想不通,真要尋了短見,那麻煩就大了!”
“今天那個穿花連衣裙的小女生,只差一點就撞死在那兒了,多危 3ǔωω。cōm險!”郭欣說。
“以前文化革命揪階級敵人,不就是這一套?”唐晶瑩說。
“不,文化大革命初期的正確提法應該是叫‘揪黨內一小撮走資本主義道路的當權派’,發展到後來,面就大了,不光是當權派,甚至連一些正直的知名人士,教師、醫生,所有有一些社會影響的人物,全都被揪鬥了……唉,往事不堪回首啊!”
劉懷中是那個時代過來的人,他親眼見過那種場面,受過那種非人的折磨,說起來仍然心有餘悸。
“那一套不是早就有了結論了嗎?十年動亂是‘四人幫’在亂黨亂國,不是早就得到清算了啊。”郝花說。
“你們年輕人哪裡知道那時候的事。文化大革命剛開始你們才多大,頂多上小學吧?如今,又來搞這一套,哼!我就不信,我們一定要去問問文教局,問問縣教委,上邊哪一級允許他們再這樣搞下去?”
提到文化大革命,劉懷中很難控制自己的情緒,他那深度近視眼在那玻璃杯底似的眼鏡片後面脹鼓鼓地,好似就要暴裂開來。那裡有一種駭人的寒光射出,雖隔著一層鏡片,也堪以令人毛骨悚然。稍微停一停,他又接了喊道:
“這些土匪行徑,我們是不能坐視不管了!星期一教職工大會上,一定要他們向大家講講清楚,這樣對待學生,到底有何王法可言?”
“對!我贊成,一定要讓他們講清楚,至少讓他們拿出上級檔案來。否則,我們將如何向東江的父老鄉親交代,如何向學生家長們交代?”
沙岩附和著。他剛才一番激動,此時蹲在地上,雙手捧了頭,像是頭腦發痛的樣子。劉懷中見他這樣,從懷中摸出一隻包包,裡面裝了“麼合煙”面,他熟練地將一張裁好的報紙片捲成一隻小小喇叭筒,搓進去滿滿的一筒菸絲遞給沙岩,讓他穩定一下情緒。沙岩笨著手卷好了,點了猛吸一口,那是一種裡面夾雜著菸葉和葉梗的獨具風味的菸絲,極是濃烈嗆人!沙岩頓時一連串地咳嗽起來。
第四章(4)
劉懷中又一一向其他人遞煙,沒有人接,只有羅大鵬接了卷著抽。
羅大鵬一直只靜靜的坐在一邊聽著大家慷慨激昂的辭令,一言不發,此時,似乎將他滿腔的話語和義憤全都用菸圈來表達了,只見他將那吸在嘴裡的濃濃的煙霧,面朝著天,嘴唇就如同那金絲鯉魚般一張一合,那煙就成一個個圓圓的圈兒跳出來。菸圈兒一個接著一個,如一個個精靈,不散,一直飄去老遠,向著窗外逸去,技藝之高,令人叫絕!而劉懷中自己此時卻一味只顧吸悶煙,他一口一口地猛烈吸著,那煙只從嘴裡進,卻不見從其它任何地方出來,全被他悶在肚腔的深處,在那兒翻騰激盪著!
在東江二中的所有教師中,劉懷中算是最為德高望重的了。無論從哪個方面看,他都堪稱是一個典型的中學教師,具備一個基層教育工作者應該具備的所有品格。他更具備一種一般最容易被人忽略的但又是做一個教師必備的品格,那就是對學生真正的愛。他上課和顏閱色,從不像別人那樣鐵板了臉裝腔作勢。他和申一鳴上課的方式,是完全相反的,但他的課堂紀律反而在全校是最好的。
十七年前文革剛開始,劉懷中老師因為他的不同尋常的出身和履歷,曾受到過最為殘酷的迫害!人們將他當成劉少奇的孝子賢孫,稱他劉壞種,永不改悔的走資派,到處拉了他批鬥遊街。以後好{炫&書&網}久一段時間,他被貶到學校鍋爐房裡,成天面對那黑黑的煤炭和熊熊的烈焰反省著自己的罪過。那烈火烤炙著他的一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