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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犯石庵村判處有期徒刑二十年”;
“骨幹成員葉一彪判處有期徒刑十五年”;
“骨幹成員鐵戈判處有期徒刑十年”;
鐵戈突然面白自己為什麼排在第四的位子上,原來是上面把他安排在第四號頭頭的座次上,這使他頗有點“受寵若驚”的感覺,心裡罵道:“媽的,老子還有這麼大的能耐,居然成了反革命集團第四號頭頭自己還不知道?誰他媽給我任命的?”
“柳六一判處有期徒刑八年”。
“韋新雨判處有期徒刑五年,監外執行”;
“左子海戴反革命帽子,交群眾監督改造”;
“章子野因與外地某些人有別的聯絡,另案處理”;
“李炳林因犯有詐騙罪,另案處理;”
“辛建免於刑事處分,教育釋放。”
從唸到鐵戈的名字開始,每判決一個臺下就會響起一片嘆息聲:“可惜呀,太年輕了!”
“這麼小的年紀怎麼就成了反革命?”
“都是些造反派嘛。”
“郎杏才家這回慘了,兒子判了無期。”
鐵戈現在不管這些議論,只顧睜大眼睛搜尋臺下熟悉的面孔,可惜一個也沒有看見。他不知道此時在戰校的學生隊伍裡,小妹妹鐵瑛正噙著淚水遠遠地看著他。看著自己的親人被無情地判決,這真是最殘酷的場面。
他更不知道在大禮堂廣場外的的大門口,他的父親像一頭髮怒的東北虎一樣鐵青著臉走來走去,地區漢劇團的一群演員連拉帶架把他送回家。
一路上他破口大罵:“沒想到,真沒想到,我從東北打到湖北,竟然打出了一個反革命兒子來!”
紅州當時的城鎮居民和郊區農民加起來也就三萬多人,鐵戈看著臺下黑壓壓的人群,把大禮堂前的廣場填得滿滿當當的,估計有兩萬多人,這浩大壯觀的場面比“九大”慶典都更勝一籌。他在心裡暗歎道:“地委如此假戲真做,可見我們這些人的官憤的確是太大了。”
鐵戈等一行人被押回看守所後正等著幹警開銬子時,郎超雄突然大喊一聲:“大家都不要上訴!”
惹得黑矮胖子所長又是一通大罵。
鐵戈回到號子裡,大夥問他一上午到哪裡去了。
他淡淡的吐出兩個字:“公判。”
老段趕緊問道:“幾年?”
“我不是早就跟你說過嗎,少則五年,多則十年。”他用兩個食指交叉著比劃了一下:“媽的,這回真是‘海外徒聞更九州,他生未卜此生休。’老鐵休矣!”
“十年?”老段一吐舌頭說:“真是‘墨菲法則’呀!”
“豺狼”卻露出羨慕的眼神:“老鐵,你真是我們號子裡面最走火(武漢話:幸運)的人。”
鐵戈煩躁地罵道:“老子都判了十年,走他媽什麼火?”
“豺狼”笑嘻嘻地說:“老鐵,這你就搞不懂了。我說你最走火是說你才來幾天就判了,沒有受小號子裡的罪。你看這牆上的血印,都是夏天蚊子吃飽了血飛都飛不動停在牆上,不用巴掌拍,只消用一個手指頭一按肯定跑不了。號子裡最難熬的就是夏天,晚上蚊子不請自來,密密麻麻滿天飛,都來參加人血大宴。看守所裡又不準用蚊帳,只能任蚊子亂叮,整晚上都睡不著。到了早上蚊子還沒下班,蒼蠅就來接班了,嗡嗡嗡圍著人轉,趕都趕不走,討厭死了。白天又熱得不行誰都睡不著,沒有哪個犯人不長痱子。冬天坐牢最好,既無蚊子又無蒼蠅,你往被子裡一鑽那叫一個舒服。再等十天上訴期一完,你就可以到勞改隊去了。不管怎樣勞改隊總比看守所的小號子強,而且判了刑就有明確的盼頭,在我們眼裡勞改隊就是天堂。恭喜恭喜,老鐵快熬出頭了。”
老段也說:“老鐵,我們這些坐小號子的人最希望的就是無罪釋放恢復自由。如果辦不到,萬一判了刑就是希望早一點到勞改隊去。你才來幾天就判了,真的應該恭喜你,你別生在福中不知福。”那神情那語氣就像小孩盼望過年一樣焦急。
周峰、華小六等人全都面露羨慕之情。
鐵戈搬起指頭算了算:“我從十二月二十八號逮捕那天算起到今天一共才十五天,還沒有提審就判了,你們說這說明了什麼?”
沒有人能回答這個問題。
鐵戈大罵道:“媽的,一旦地委把刺刀提到議事日程上來,就說明當權者下決心要整死我們,你們說我還高興個什麼勁?看來他們不提審我就判刑,其實是早已定案了。‘豺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