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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小六也笑道:“你從牙膏屁股用起,或者用牙齒在上面咬個洞,只要能擠出牙膏就行。”
鐵戈不好意思的笑道:“我原來開牙膏都是用刀切,所以就老是在‘刀’字上考慮問題,就是不知道還有別的辦法。唉,環境變了就要靠智慧,辦法總是逼出來的。我操,坐牢坐出這麼多學問,也真他媽長了見識。”
“豺狼”把鐵戈拉到一邊低聲說:“老鐵,剛才放風時我碰到辛建,我告訴他說你進來了,同時我也把這個訊息告訴了石庵村、葉一彪、柳六一和章子野他們號子裡的人,讓他們轉告一聲。”
鐵戈急切地問:“辛建怎麼說?”
“他說連你都抓了,看來你們這個案子要收網了。”
“扯淡!老子還沒有提審收什麼網?”鐵戈不以為然。
“豺狼”想了一下說:“你等著吧,這幾天肯定要提你過堂。我告訴你注意幾點:一個人做的事打死也不說,那是‘舅爺’(文革期間湖北的黑話:指警察)在詐你;兩個人做的事撿輕的說;三個人做的事那就要竹筒倒豆子——徹底說。”
鐵戈笑道:“你個死狗日的還真有一套。”
“豺狼”得意的一笑:“不瞞柺子說我是三進宮,每次只關幾個月就放了。我要是把所有的事都坦白了,不判十年也要判八年。比方說我一個人殺皮子(武漢話:偷錢包),鬼也不知道,我憑什麼去坦白?那不是找黴挨嗎?三個人做的事我不說別人也要交代,不如我先說了還能爭取個主動,所以我殺皮子總是一個人幹。老鐵,提審的時候一定要頂住,咬緊牙關死不認賬。他們說什麼坦白從寬,抗拒從嚴,那都是日大瞎(武漢話:鬼話、假話的意思)的話,就是要把你的口供掏出來。每次預審科的人跟我交代這八個字時,我就在心裡對自己說千萬別信這一套。進過號子的人都知道一句話,坦白從寬,牢底坐穿;抗拒從嚴,回家過年。我的幾個徒弟一坦白,馬上就判了。我就是死也不說,哪怕我殺了一百回皮子,除非你抓了我的現行,我也只承認這一次。你知道法院憑什麼給人判刑呀?證據嘛。沒有證據他怎麼能給你判刑?積我三進宮的經驗態度決定不了刑期,罪證才是最重要的東西。寧可相信白日見鬼,切莫相信公安的嘴。哥們,你也是個男子漢,就憑你上午那幾下我們四個人都沒有幹倒你,我服了。我跟你說,如果你進了預審室千萬不要害怕,堅決頂到底。說你是反革命我決不相信,郎超雄更不是反革命。你要是反革命,那我就是他媽的總反革命。這狗日的當官的怎麼瞎搞?說破大天,我就看不出你和郎超雄是反革命!”
“豺狼”侃侃而談,說得鐵戈不得不服,笑道:“你這傢伙坐牢坐精了,大概這也叫實踐出真知。我不是什麼抗拒不抗拒的事,老子根本就不知道郎超雄、石庵村、辛建他們的事,我自己更沒有做過對不起黨和政府的事,叫我交代什麼?他們都在紅州,我一個人在白菂河,一年只有春節和半個月的探親假回紅州兩次,平常根本沒有接觸,我什麼都不知道就這樣糊里糊塗的成了反革命,你說我冤不冤?”
“我和郎超雄關在一起的時候,他天天都看《毛澤東選集》和馬克思的《資本論》,我就笑話他,一個反革命還看這些書幹嘛?你知道他怎麼說?他說現在時間多了,正好研究原來沒有弄清楚的的問題,一個人一生的時間就只那麼多,不能荒廢時間。我心裡就想這樣的人怎麼會是反革命?反革命學習毛主席著作有什麼用?所以我說你們決不是反革命。”
鐵戈問道:“你剛才說章子野也進來了,他是什麼時候抓的?”
“豺狼”想了想說:“好像是十一月份抓的,他也沒有放風。”
正說著,看守所的大鐵門又響了,那個黑矮胖子押著一個人進來,鐵戈看見這人的臉上有燒傷的疤痕。
鐵戈笑道:“夥計們,又來了新犯子。”
中午飯來了,每人三兩飯外加一勺爛白菜幫子煮豆渣。所有人都大口大口津津有味地吃著。
鐵戈端著碗看了又看:“這他媽不是餵豬嗎?怎麼吃呀?”
“豺狼”笑道:“餓了什麼都好吃,世界上最好吃的東西就是‘飢餓’,在號子裡最平等的就是飢餓和等待。你想想一天九兩囚糧又沒有油水,那還不餓死人嗎?這還是所長到豆腐鋪要的呢。”
“誰是所長?”
“就是那個不准你放風的黑矮胖子。”
鐵戈罵道:“我操!我還以為他是個雜役。這傢伙長得就像中美合作所裡的大猩猩,一臉橫肉,整個一個血豬頭!就這副德行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