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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幫人和祝平、鞏長林全都請到樓梯後面,又從澡堂的牆洞裡拿出前幾天帶進來的酒,還是像以前那樣對著酒瓶一人一口的喝,不過這次是他先喝。
他喝了第一口酒,把酒瓶遞給大腦殼,動情地說:“哥們兒,他媽的今天總算可以暢快的叫一聲哥們兒了!監獄裡不準稱兄道弟,不準交朋結友,不準吃喝不分,但那些規定對我而言現在只是一張廢紙,老鐵我如今是自由人了。哥們兒!自從七七年二月分到五隊來,我和在座的大多數人一起度過了整整三年的鐵窗生涯,在這三年裡各位都像兄長一樣待我。我忘不了牛瞎子為我煮餈粑,大腦殼教我識別形形色色的人,劉武漢、曹矮子、餘友新、沈明高、朱峰上中班時偷偷為我報夜餐。我忘不了球場上的征戰,忘不了車間裡的群毆,忘不了‘鐵窗之春’的音樂晚會,忘不了與諸位相依相伴苦熬刑期的日日夜夜。如果說這些事發生在社會上那都不足為奇,但在監獄這個社會最底層的大學裡,你們能盡力幫助我的確太不容易了,因為這裡的生存環境實在是太惡劣。正因為如此你們為我所做的點點滴滴就更加顯得難能可貴,也更令我倍加珍惜這三年來我們共同度過的鐵窗時光和我們之間真誠的友誼,人生在世最重要的是親情和友情。在這裡禁止人們稱兄道弟交朋結友,儘管我們從來不說‘朋友’這兩個字,但我們在心裡早就預設對方是朋友了。我之所以認同你們,是因為在這三年裡大家始終沒有做對不起朋友的事,沒有做任何有損於自己人格的事。這就足以證明在如此嚴酷的環境中大家都是真正的有人格的人,而不是像慶父、包打聽們那樣披著人皮的畜生!我們無論是因為什麼原因被投進監獄,無論有罪無罪,在這三年裡我們的所作所為都對得起自己的良心,這正是我認同你們的地方。今天我平反了,又拿回了屬於我的自由,你們還頂著犯人的身份在這裡苦熬刑期。但我要說:哥們兒,我會永遠把你們當成我的朋友!哪怕你們還在監獄裡繼續勞改,你們仍然是我的朋友。因為不是所有人都能到監獄裡走個來回,也不是所有進了監獄的人都能堅持自己的人格,這恰恰是我最看重的!我們比那些沐猴而冠的達官貴人、道貌岸然的偽君子的可貴之處就在於堅持了自己的人格和良心,這已經為三年的鐵窗生涯所見證。我相信,我的今天也許就是你們的明天,畢竟八十年代的第一個春天來了!”
鐵戈這番發自肺腑的話讓眾人唏噓不已,儘管這些人大多有七八年乃至上十年的牢齡,都比較善於掩飾自己的感情,但鐵戈的離去還是讓大家不勝傷感。
酒又轉回到鐵戈手上,他把酒順手遞給了大腦殼:“哥們兒你們多喝點,我在外面想喝就有,今天我只喝第一口就代表我喝了無數口。”
大腦殼“咕咚”幹了一大口,嘴裡“嗞嗞”地回味著:“鐵戈,你剛才的話說得好,說得真好。看起來做一個人很容易,實際上很不容易,特別是在監獄這種環境裡做人就更不容易了,誘惑實在太大。因為這種誘惑是早日恢復自由,而付出的代價則是出賣良心,放棄人格,同時也喪失了別人對你的信任,我不知道包打聽那種小人是怎麼想的?”
鐵戈想了想說:“人要是不在乎名聲,什麼厚顏無恥的壞事都能做出來。而且小人做壞事從來沒有任何心理負擔,所以能夠為所欲為,就像包厚斌、李家賓、陳慶父那種人。而稍有良心的人如果做了告密或別的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他總覺得在良心上過不去,內疚感、負罪感很強。”
所有的人都認為鐵戈這個觀點一針見血地揭示了小人的內心世界。
鐵戈接著又說:“大家還是要盡一切可能爭取平反。比如說餘友新、湯建國、牛瞎子,你們本來是刑事案子,卻套上了反革命的籠頭,可以抓住這一點做突破口,要求平反或改判,我看希望很大。倪秀松寫反標都平反了,餘友新和湯建國無非是和自己的女朋友發生了關係,說破大天性跟反革命無論如何也不搭界。大腦殼、韋少山還有成飛,你們三位和我的案子性質差不多,都屬於官憤極大的運動案子,只不過你們多了組織和參與武鬥的事,但這也構不成反革命罪呀!明禮的案子更是好笑,我估計你平反的希望最大。還有祝平和鞏長林,你們也要據理力爭。實際上像你們這些文革剛結束時判的案子,還是在極左思潮影響中按文革的政策定案的,完全可以翻過來。你們千萬不能灰心,更不能放棄,要有生命不息申訴不止的決心和毅力。你們才二十一二歲,還有五六十年的光陰,不能因為這個案子毀了後面的大半輩子呀!”
大腦殼說:“我從你這個案子平反中看到了我的希望,同樣是運動案子,同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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